那一瞬间,
被这些新鲜物事
包围其中的我,
有了一种
真实而强烈的预感,
接下来迎接我的,
一定会是一个
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如果不是成都那位朋友拼命建议,并一口答应愿意专门从成都飞来北京陪我一起去崇礼,我找不到我自己去的理由和契机。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崇礼,就像我曾经不知道我写过的另外两个小城。
它们都举世闻名,但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大的关系。
“你不知道崇礼吗?它是2022年我们国家第一次举办冬季奥运会的地方。它就在离北京不远的河北张家口。”朋友说,“就算你不会滑雪,你也应该去看看。”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的理想不就是要把你去过的中国小城的故事写出来吗?崇礼是值得写的。”
那是2018年的年底,朋友回成都,我送朋友去机场的路上,他在车上一路给我“安利”北京冬奥和崇礼的事。把我说得心动了。
心动的最大一个理由其实还并不是冬奥,而是崇礼在河北。回家后我又“百度”了一下,查了崇礼的地理位置和基本情况。这是一个靠近著名的景点“草原天路”的山地小城;靠近从北京上京藏高速,一路往西北方向,也是去往乌鲁木齐的那条路。
我首先联想起的就是来北京十年,每次从城中心驱车来到郊外,在我的眼里,北京四个方向的郊区,虽然都是北方山水,却还是有着不一样的风景与韵味。西北边的北京外环,那些远望入目更苍茫的山和天,总是会莫名让我生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一份豪情来。
那么,如果沿八达岭风光再往北行进三百公里,我又能看到一个怎样的北方小城和山水形态呢?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来北京后,自然而然地,我结识了很多我非常珍惜的河北籍朋友。他们大多朴实、善良、传统而谦逊。我们在北京认识、交往,并成为人生的知己。他们中的有些人,支持并温暖了在“北漂”岁月里最初孤寂和茫然的我。我去过他们的城市,但是如果能有机会走进并了解更多属于他们那方水土的河北的城镇和山水,我想,或许我能更加懂得他们身上那些美好品质的由来。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容我放在全书的最后再作解释。
心动的目的很复杂,出行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我跟朋友约好了,过完春节,他来北京,我去机场接他,我们一起去崇礼。
朋友道:“那里的冬天最低温度可以到零下四十几摄氏度,我经历过的。什么是呵气成冰、眉睫结霜,我也体验过的。所以,对于你这样的南方人来说,你所知的北京冬天的冷那都不叫冷,你以为的北京的大雪那也不够大。”
零下四十几摄氏度?这个通常只会出现在东北极寒之地的天气预报的数字,真的惊着我了!
朋友是去过崇礼的。他的一位大哥朋友就在那里,是云顶雪场的肖总。
但肖总平时全国到处飞,一直在出差。约到肖总已是2019年4月底的一天。北京的春天已经来了,肖总给出的信息也是说崇礼那边的雪都停了,除了雪道,山上路面的雪也都化了。
成都的朋友定好了来北京的航班。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他落地,我在机场接上他,从机场上北京外环,直接奔京藏高速,过八达岭长城,出京赴冀。
这是当时去崇礼的唯一高速。
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崇礼一个叫太子城村的地方。云顶雪场和云顶酒店就在那里。当然,成都朋友也告诉我:“崇礼几乎所有的大型雪场都在那里,冬奥比赛场馆也在那里。”
他接着说:“肖大哥说还约了位崇礼的朋友,是一位崇礼的建设者。他比肖大哥更清楚熟悉崇礼的情况,让他来给你介绍崇礼,会更细致。”
一切都很完美。可是,成都的朋友却在约定来北京的前一个晚上打来紧急电话,说他的公司第二天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处理,北京的崇礼之行就来不了了。朋友一再在电话里道歉。我愣了:“那我还去吗?”朋友道:“去啊!那边都约好了,肖大哥也是专门安排回崇礼的,你一定要去的。你不是说你还没开过出了北京的京藏高速吗?你自己开,你行的!”
这真是一件让人骑虎难下又略微尴尬的事。
但我并没有迟疑,立刻就答应了会如期赴约。我会一个人开车去崇礼,到那个陌生的太子城村去探寻让我心动的理由。
我们的生活中,意外总是比计划先到,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
多年以来,岁月流逝,年华渐长,而我对未知的事物和前景始终还保有一份最简单的热爱与真诚,也始终愿意以一颗赤子之心去奔赴,这,也是一份未被时光改变的幸运吧。
所以,第一次去崇礼,还是我一个人。
时至今日,我还是深刻地记得去到崇礼太子城村的第一印象。
那时候,专门为冬奥打造的京礼高速还没有修通,当然更不要说京礼高铁了。所以,开车去往冬奥比赛场地太子城村,也就是和肖总约好的云顶酒店的所在地,是要从崇礼城区经过的。下了崇礼高速,横穿过一条正在全路段施工修路的县城主干道,开到城区的另一头,在一座高架下三岔路口,导航开始把我导向左侧更崎岖难行的另一条正在修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