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一地,名为龙兴,因此地为龙兴之地。
龙兴西北方有一县,名为蛇州。
因此地出了一位皇后,皇帝十分怜爱,在皇后生辰之日赐名蛇州为凤州,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值佛门传入,皇后便于凤州东北处县城外命人修建了一座木式佛塔,当地人称之为木塔。
时光流逝,斯人不在,久而久之木塔也随之荒废一段时间,如今这塔住这两位,也算是守塔人,毕竟人们都这么称呼他们。
【腊月十五】
“阿魏,我回来了。”
白苏子迷瞪着眼,晃晃手上白铜烟杆冲着阿魏打了声招呼,眉头紧锁神情略显疲惫。
阿魏走到白苏子身旁,为白苏子递上一个准备好的汤婆子,白苏子眯着眼翘起嘴角,宠溺的揉揉阿魏的小脑瓜,“今天辛苦你了。”
白苏子身着水色袍子,袍上绣有金丝兽眼图腾,腰间别着一个白锦金纹的烟袋,头发随意系着一个半马尾,松松垮垮,发尾略微自来卷,眼底是淡淡的黑眼圈,但还是不妨碍他骨子里的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辛苦的,大人这次回来可以多待几天吗?”阿魏眼底净是笑意看着白苏子,嘴角微微翘起,气质温儒十分。
阿魏年十六,翩翩少年郎一个,着一身牙色大氅,里面配着茶白袍子,挽起些许墨发打了一个发髻,着一支小狐样式的木式发簪,颇有些灵动调皮模样。
“有事?”白苏子抬眼注视着阿魏。
阿魏环顾四周,毕竟还有其他香客,便示意白苏子眼下说话有些不便。
白苏子瞬间了解,虽说还是没有个正经态度,点点头道,“那关门后说。”
说罢,白苏子便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上楼休息了。
白苏子时不时就会离开好些天,这十年下来阿魏已是习惯。
白苏子总说出去顶骨牌,但次次回来白苏子都是疲惫不堪,身上多为书墨味,有时也会是些脂粉味,不过阿魏从不过问。
由于白苏子许多时间是不在木塔,难免出现一些阿魏一个人无力招架的局面,就比如眼下这件。
都说头香灵验,香客也就都对头香执着些,也导致到了后晌,香客也就减少了许多,眼下只剩零星几人,这也让忙碌一天的阿魏得以松口气。
木塔原本是不接待香客的,只因白苏子总是不在,阿魏一个人苦闷十分,便将木塔对外开放,虽说忙了些,总归不会每日都闲的慌,而凤州人也都知道,但凡白苏子回来,木塔会关门。
塔内的诸多事宜这些年来全权由阿魏照料,白苏子从不过问什么,更懒得操心什么。
夕阳摇曳,阿魏送走了最后一个香客后便关上了庙门,掸了掸衣袖。
这还不算结束,还需将整个院子以及塔内都打扫一番,挨个续上灯油,这才算结束一天的日常工作。
“我的好阿魏,真是愈发能干了啊~”
白苏子靠坐在木塔二楼窗沿,晃着手里一杆一尺长的白铜烟杆,调侃道。
烟杆样式很特别,烟杆上刻有五宝兽,杆身配着有一条纤细的白银链子,链上挂着一个白铜铃铛,铜铃随着白苏子的动作叮铃作响,十分悦耳。
“大人,这是在卖乖吗?”阿魏停下手头上的活儿,仰头看着白苏子,嘴角微翘,眼神中满是笑意。
阿魏对白苏子态度向来乖巧,更是由着白苏子赖皮。
白苏子翻身跃下,漫步走到阿魏身边,手中握着白铜烟杆,时不时吞云吐雾。
“哪有,哪有~”白苏子抬手摆了摆,挑眉笑。
白苏子性子懒散却顽劣些,总喜欢拿阿魏打趣,仗着阿魏不会怪罪他,更不会生气。
“阿魏,有个叫的七叶莲,过几日路过凤州。”白苏子依着柱子,看着空中自己吐出的弥漫。
阿魏点点头,道,“对了大人,今天白天来了个奇怪的人。”
白苏子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一句麻烦。
神族易主,旧派势力强劲,新派脚跟尚且不稳,其他各势力也难免虎视眈眈。
照理神族道门的事情,挨不着白苏子什么事,但问题就是有件棘手的东西,神族道门寄存在白苏子这里。
白苏子闭眼按压着太阳穴问道,“阿魏,那人相貌、衣物有何特点,可曾说了什么?”
“那人是个妇人模样,但也不排除用了什么化形的法术,衣物上没有任何花纹图腾,牙尖嘴利的很,一口一个要我交出舍利子,哦对了,她用的香料很特别,是我从来没有闻过味道,虽只是衣带上沾染了一些香味,却在行过之处留有余香,许久不散。”阿魏皱着鼻子回想了一下道。
阿魏对嗅觉与味觉一直都是敏锐于常人一些。
白苏子沉默着眉头紧锁,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片刻后白苏子抬头对阿魏讲道。
“阿魏,倘若我不在的时候她来了,只管她闹去,别搭理她,我给你的铃铛一定不可离身知道了吗?”白苏子用手指滑了一下阿魏的鼻梁,另一只手握着的白铜烟杆上的铜铃也随着白苏子的动作叮叮铃铃,场面宠溺十分。
关于舍利子的事情,有时候不告知也是一种保护。
“嗯,都听大人的。”阿魏乖巧点点头,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的铃铛。
阿魏的铃铛有些特别,是没有铃铛芯的,便是无声,与白苏子白铜烟杆上的白铜铃铛是一对的。
白苏子嘴上安抚阿魏,心里不免继续琢磨。
他们二人这个地界特殊的很,塔虽是佛塔,但他们二人却不是佛门中人,当初只是在机缘巧合下住在了这里,更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守塔人。
阿魏是白苏子的底线,只要对方不对阿魏出手,双方必定相安无事,倘若对方对阿魏出手了,哪怕两败俱伤也不会让对方有什么好果子吃。
白苏子凝视着手上的白铜烟杆,烟锅里的烟丝在隐隐闪着火光,燃烧蜷缩闪烁。
看来太平日子即将被打破。
白苏子看着忙碌打扫的阿魏。
他必须寻求一个万全之策,好让他们可以游离在局外,起码阿魏不能在其中,这其中的水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