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盼清,不枉我与应郎苦心设计多年,你到底还是要死了。”
隆冬的风雪虎啸着刮向破庙,残破的木门挡不住风霜,冻得破庙里相依偎的卫盼清两婆媳几乎要晕死过去。
可听到丈夫外室冯氏的这话,卫盼清冷如冰块的躯体竟然气得发热,恨得双目都红了。
“是你、是你害我!”
身着狐裘雍容华贵的冯氏勾起唇角:“是啊,你身体还真是好,给你下了这么多年毒药也不死,我与应郎只好让你做个得罪贵人的替死鬼了。”
“下辈子,别再挡我的路了。”
话罢,她转身就走,身后的仆从拿着白绫大步上前,狠狠勒住卫盼清的脖颈!
儿媳晏菡君又哭起来,眼泪如断线珠子,声音软弱至极:“婆母、婆母……”
可她拼命挣扎着想冲过来救她,只是脖颈也被勒住,她只能瞪大眼睛无措至极地看着她,看着两人接连丧命。
“从今往后,冯夫人才是侍郎府真正的富人,卫盼清,你就乖乖去死吧!”
不、她恨、她恨啊!
回想这一生,她下嫁丈夫应凡柏,关心丈夫,疼爱儿子,为侍郎府付出一切。
可到最后,丈夫喜新厌旧,养了寡妇外室,给她下了整整十年的毒。
儿子日日流连花船,非要娶一个花楼女子为平妻,开罪贵人,让她顶罪受罚,成了街头乞丐。
唯有她一直不喜磋磨的软弱儿媳,从侍郎府到乞丐窝,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她、照顾她。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可卫盼清心底涌起再大的不甘,却也只能听着儿媳越来越孱弱的声音,越来越呼吸不畅,直至整个人彻底僵硬,死在冰冷的破庙里……
春暖花开。
穿着桃红柳绿的侍女们轻走莲步穿梭在亭廊屋内。
细碎的脚步声不吵人,却让床上的卫盼清猛地睁开双眼,双目通红,满身大汗。
她这是下地狱了?
可入目分明是她睡了整整十六年的紫檀木的拔步床,帐幔半垂,屋内温暖如春。
“药都熬好了?夫人近来风寒,可千万别把大公子带了个花船女子回来要迎为平妻之事说漏嘴了,免得夫人挂怀。”
外面传来侍女细碎的声音。
卫盼清猛地抬头望去,看着推开门惊愕后慌忙跪地的侍女,几乎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侍女们跪了满地,慌张得要哭出来:“大公子、大公子带了个花船上的女子回府……”
可话没说完,卫盼清就已经跳下拔步床,披上狐裘便一阵风一般出去了。
上天开眼、上天开眼啊!
竟然让她重生到了那蠢儿子娶平妻的时候!
这一次,她绝不会任由那愚蠢的儿子为所欲为,欺负自己的好儿媳。
她要带着她的好儿媳,踩外室,休贱男,去过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她心口憋闷了一口火气,风风火火地赶到前厅时,儿子应书阳正拉着那花船女子夏思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好儿媳。
“你浑身上下哪有半点比得过蓉蓉?给你脸了,你敢说不同意。”
卫盼清心头只觉一口火气都要冒出来,声音也格外的冷:“你说什么?”
应书阳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过来,诧异过后,微抬下巴:“娘,你来了刚好,我不用特意往你那里跑一趟,我要迎蓉蓉做我的平妻,你和这姓晏的赶紧给我准备宴席吧。”
他满脸理所应当,只因他是家中独子,自幼受尽宠爱。
从来他想要月亮卫盼清不给他摘星星,对他是言听计从。
而且,这晏菡君当初跟他的婚事就是骗来的!
他要娶的本来是尚书府嫡女,可这小贱人庶女不知廉耻竟然替嫁,坐上了他的正妻之位。
卫盼清也一直为此愤怒。
可今日,卫盼清冷笑一声,往主位一坐,浑身气势都迸发开来,她冷声道:“跪下。”
应书阳立刻得意洋洋道:“没听到吗姓晏的,娘叫你跪下!”
晏菡君抿嘴,一双水润杏眼看了一眼婆母,到底是收回目光,神色黯然,如鹌鹑一般缓缓垂下了头,就要屈膝跪下。
反正无论是在尚书府,还是在侍郎府,她永远是任人拿捏的那个……
“呵。”
耳边却骤然传来一声冷笑。
卫盼清眉目冰冷仿佛将要结冰,冷喝道:“应书阳,我说的是你,你和那不知廉耻的花船女子。”
“跪下!”
几人一时间都惊住了。
应书阳更是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
可卫盼清一个眼神扫过来,到底是多年的当家主母,真正发起怒气势磅礴,让人不敢对抗。
应书阳只能不甘地拉着夏思蓉“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咬牙道:“娘,儿子不知所犯何错!”
卫盼清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蠢儿子自幼受尽宠爱,被周围的人捧惯了,念了点书,但不是这块料子,胸腔里有点墨水但不多,却也自视甚高,被宠得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性子也越发跋扈,
卫盼清没搭理他,先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冲晏菡君温和道:“你坐。”
应书阳顿时更是张大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娘不是一向最讨厌这个软弱无能的蠢货吗?今天怎么叫她做,还给她做主!
晏菡君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忍着心中惊颤坐了半边屁股下去。
卫盼清这才看向应书阳,目光冷冽:“你身为户部侍郎嫡子,日日流连花船也就罢了,如今还干出宠妾灭妻这等事,于礼法不容,于家国更是不容!”
毫不客气的呵斥让几个人都颤了一下,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晏菡君惊讶得一时间震住,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婆母、婆母不是应该同意夫君迎这个女子入府为平妻么?
应书阳也震惊,向来把父亲和自己当做天的母亲居然如此训斥自己。
夏思蓉察觉到危险,眼底闪烁,立刻柔弱无骨地跪在地上,纤薄的身姿跟着颤抖,盈盈拜下,宛如一朵可怜白花:“奴家不求名分,只求与书阳哥哥厮守,还请夫人成全。”
应书阳回过神来,多年来被宠惯了,他心中愤懑,立刻怒声道:“娘,我与蓉蓉真心相爱,今天这个平妻,我迎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