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悄无声息。一丝丝阴气从落地窗的缝隙中穿隙而入,却又无比温和地膜拜着床上人儿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肤。床上熟睡的人儿稍有所觉,抚了抚泛凉的手臂,转个身继续安眠。
阴风拂起窗帘,瑟瑟作响。一室阴暗中隐隐飘荡着不寻常的气息。倏地,天际划过一道亮光,“轰隆”一声,一个响雷劈了下来。
冬雷阵阵,大凶。
祁雪更一个战栗,从睡梦中惊跳起来。
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微微皱了皱眉头,搓搓冻僵的手臂,翻身捞过空调遥控板,上面明明白白地显示着空调正在运作。头顶斜上方呼呼作响的空调也很称职地提醒主人自己的存在。
明明开着空调嘛,怎么还是这么冷?
搔了搔头,没发觉什么不对劲,雪更拽住被子一角,很自然地倒了下去,继续睡。
才刚闭眼,又是一个响雷劈下,生生把床上的她吓了一跳。
外面在打雷?下雨了?
向来睡觉比天大的某懒人难得起了好奇心,拽过被子裹住自己,扭扭捏捏地挪向窗台。
冷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似猫爪一般挠刮着玻璃,发出咯吱的声音。雪更甚至可以感受到冷风刮在自己身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眼睛眯起,努力地想看清外面的情形。外面黑漆漆一片,辨不清环境,只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依稀可以看见干燥的地面。
没下雨啊,大半夜打什么雷,还让不让人睡了?
嘟囔一声,雪更决定爬回去补眠。转身的那一瞬,天边划过一道绚烂的闪电,五光十色,堪比彩虹,硬生生劈开了半边天空。
下一刻,雪更脑中白光一闪,失去了意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正是在那一瞬间,冬雷,闪电,阴风,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顷刻失去了踪影。只是地板上凌乱的被子静静地摊着,裹着失去温度的身躯,诉说着这一夜的诡秘与神奇……
昏睡许久,雪更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大概有几世纪那么长,脑中模模糊糊的景象不断地回旋,搅得她头疼如针扎。
那种疼痛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不自觉地,她缩起了身子,双臂死命地抱住自己的头。
“好疼……”贝齿狠狠地扣住下唇,像是要转移脑部的痛楚,不自觉用了全力,唇上沁出细细的血丝。
“啊——”尖叫着打滚,却在转身的那一刹,磕住了,头撞在结实的木板上。
木板发出咚的一声。
奇异般,她脑中的痛楚慢慢弱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这下,她才有了打量周围的力气。
还没到早上么?刚刚只顾着疼,没有注意四周似乎都是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本能地弹坐而起,却到一半的时候,头猛地撞上木板,龇牙咧嘴地倒了回去。
该死的,头上怎么会有一块木板。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刚刚她翻身的时候也碰到了木板!
试探性的,雪更伸出手,朝左侧摸去。木板?
再伸出手,朝右侧摸去,木板?!
上面也是木板!
雪更慌了,不断地拍打着四周的木板,期望能找到出去的途径,却发现这木板不是一般的厚实,捶打的时候,那种沉闷厚重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这木板的材质属上乘,而且隐隐地能闻到木板淡淡的幽香。
她不会是被人绑架了,锁到箱子里了吧?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大学生,又没作奸犯科,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她还真想不出来谁会无聊到绑架她。要知道,绑架她可是要既没品又差钱的苦差事,谁这么闲没事干啊。
密闭的空间空气特别沉闷,雪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不畅。该死的,再不找到出去的办法,她可真要闷死在里面了。
这绑架犯也太没经验了,把她闷死了,还找谁要钱啊?不带这样撕票的!
越想越气愤,手下捶打的力气也更足了。
“有没有人啊!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快闷死了!”雪更大喊。
“咚咚咚”,“咚咚咚”。
喊了老半天,声音都喊哑了,却根本没听到一点回应。雪更不禁有些颓丧,整张脸因为紧张和窒息的空间绯成了淡淡的粉,只是在黑暗中无人得见。
感情好绑匪出去打野食了,怕她偷跑才把她关到箱子里?这下真的死定了……欲哭无泪。
过了好半会儿,雪更都快放弃希望了,周围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听样子是个女的。
雪更神采一振,立马来了精神。当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绑匪,脑门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求救了再说。“救命啊,救命啊!”
双手握拳使劲地捶打。
外面的女人显然听见了箱子里的动静,发出一声凄厉却仿佛透着欣喜的尖叫,随即,脚步声远去。
雪更一愣。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远处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个女人带了帮手过来。
几个人走近,声音错杂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语气急切。
过了几分钟,雪更只听得一声巨响,眼前突然一片光明,但是在黑暗中呆了太长时间,饶是微弱的灯光也让她不舒服地眯起了眼。
伸手挡在眼前,雪更半眯着眼,另一只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疑惑得打量着四周。
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家具全是上好的红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奇异般地磨平了心中的波动。怪异的是,这个房间的梁上处处垂挂着雪白的绸缎,随着微风小幅度地拂动着。
这绑匪神马癖好?
打量半天,雪更的注意力随着身旁一声殷切的呼唤,硬生生给拽了回来。哦,还没搞清楚刚救自己的到底是谁呢。
可是当雪更眼神对上殷殷切切呼唤自己的女人的时候,一向聪明的大脑,绷地断了弦。
她,竟然穿着古装!
眼前明显已是人妇的女人脸庞上犹挂着泪滴,见雪更终于看她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条看似纤弱的手臂倏地收紧,硬是把雪更给埋到了她的怀里。
快,快放手!她快呼吸不过来了!刚从地狱里出来,立马又掉入另一个地狱,她的人品该是有多差……
“雪儿,呜呜,雪儿,我的雪儿啊……”女人看到雪更显然很激动,嘴里迭声唤着雪儿,虽然雪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叫她。
脑子还没转回来,雪更只能愣愣地被她抱着,睁大眼睛,好奇的眼神到处瞄着。
眼神游移,倏地对上一双坚毅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一见她看向他,眼眶中迷雾泛起,立马变得柔情似水。
雪更打量着他,一张干干净净风轻云淡的脸,虽没有那种漂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但是那种搭配到相得益彰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只可惜,这帅哥有点老啊。
再仔细瞅瞅,雪更发觉那男人也穿着古装,顿时脑门子一凉,淡定无比的眼神开始沁出惊慌的意味。
男人旁边还恭恭敬敬地站着个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是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雪更。
艰难地掰开女人紧紧搂着自己的爪子,雪更推开她,惊慌失措地找着什么。
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
“雪儿,你在找什么?告诉爹,爹帮你找。”男人适时地插了一句,话语中饱含着溺爱,疼宠,怜惜等等情绪。
只可惜这些统统被忽略,雪更只注意到一个字,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爹?”
“诶!”男人立马应了,老泪纵横,好似非常激动。
雪更身体一僵,眼神中浮现出不可置信。
男人见雪更呆愣的样子,以为她有什么不适,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着,边回转过头,看向泪眼迷蒙的女人,“孩子她娘,赶紧地给孩子准备热水,净净尘,去去晦气。”
女人听了,忙不迭点头,叫上旁边站着的女孩子离开了。
“来,孩子,爹扶你起来。别一直坐在棺材里,晦气。”
雪更停摆的脑子再度遭受重击。棺材……?!
手摸了摸,低下头一看,果真是棺材!盖子被掀翻在地,碎成了几块,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丫的竟然是红木的!
再也经受不了刺激,雪更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脑子不断抽搐,只差口吐白沫。
这家莫非是有红木癖么?什么东西都是红木做的!连棺材也是,怪不得刚刚敲上去这么厚实……
她发誓,她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砸了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