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凄惨嘶哑的声音从精神病院的电击室传出,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
电击床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她面容惨白,九个月的肚子高高隆起。
覆满汗水的额上沾满了发丝,她痛苦喊叫,挣扎着想要逃离,手脚却都被铁链牢牢锁住,手腕处已经磨出一片血渍。
电流不断加大,遍布身体百骇的痛意席卷而来,温亦然的意识越来越涣散。
“我不会让你死,把你关进这里就是折磨你,让你尝尽婉儿受的所有委屈,这都是你的报应!”
脑海里男人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让温亦然痛苦呜咽,绝望的泪从眼里不断流出。
傅西辰亲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重症室,仅仅是为了让她想起是怎么谋害苏婉的!
温亦然痛苦的闭眼,睫毛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
她根本没有害过苏婉!
苏婉出了车祸被撞成重伤,醒来却无端指控是她酒驾撞伤了她。
更可笑的是,傅西辰对她的话坚信不疑,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法庭上,傅西辰面不改色让律师加深了对她指控,铁了心把她送进监狱里。
自己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才免了牢狱之灾,她以为他心软了。
可当得知苏婉因为车祸肝脏受损,傅西辰转头把怀孕九个月的她囚禁在这里,慢慢折磨。
她才是他的新婚妻子啊!
痛苦的回忆潮水般涌来,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温亦然喘着粗气,无助的蜷缩着身子。
“继续加大电流!”
“再继续下去,她恐怕就要流产了。”一旁医生迟疑的说。
温亦然双手向前伸,努力的想要护住小腹。
“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还有一个月,我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穿着白大褂的负责人闻言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眼温亦然:“放了你?傅少可是特意提醒我们,要好好关照你!”
负责人侧首对一旁有些不忍的医生吩咐道:“继续加大电流。”
好好关照……
温亦然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全身冷的刺骨。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傅西辰要这样对待她,这样对待她们的孩子。
电流不断加大,温亦然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好了,她的心跳已经有停止的趋势了……”
不等医生看着仪器,便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她的羊水破了,这是要生了!”
负责人拦住想要抢救的医生,趾高气昂的说道:“不准施救,这个女人死了就死了,这是傅总的意思。”
温亦然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她这辈子终究是爱错了人,她爱惨了他,他却对他恨之入骨。
“傅总可没说不要孩子!她怀的是傅氏的血脉,如果在我们手上出了问题,都得玩完!”
趁着负责人愣神之际,医生急匆匆将温亦然推进急救室。
手术室的灯明明灭灭,医疗设备太过简陋,医生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拿手术刀的手不断发颤。
“温小姐,院里没有麻醉剂,您只能忍住,孩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冷冰冰的仪器在体内搅动,温亦然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疼的脸色几近透明。
在剧烈的撕痛下,她的意识陷入昏迷,干裂的唇嚅嗫着:“救孩子……救……”
五个多小时手术,手术室最终响起一道嘹亮的哭声。
医生走出来,脱掉口罩,急匆匆说道:“是一对双生子,不过……只有一个活了下来,另一个生下来就是死胎,另外,病人有产后大出血的征兆,情况不太乐观!”
负责人的目光狠了狠,他没想到温亦然能有命生下孩子,苏小姐可是吩咐他,不要留活口。
“孩子给我,我去交给傅总。至于她,不用理会死活。”
看着负责人抱着孩子匆匆离开的身影,医生咬咬牙,再次走进手术室。
四年后。
精神病院仓库的一角,放着一张生锈斑驳的铁床。
“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门被推开,待医生走近,温亦然了无生机的眼眸里才焕发了异样的光彩。
“这是你今天的药还有小宝的照片。”
医生将一沓照片放在床边,温亦然激动的抓着过来,轻轻的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眼里涌动着泪花。
四年前,她从手术台上下来时,只剩一口气。
幸运的是,她和孩子都挺了过来。
孩子生下来暂时性休克,医生可怜她,便帮她隐瞒过去,将孩子带出精神病院抚养。
她因为电击身体损伤严重,需要药物才能维持下去。
这段阴暗的时光,因为孩子的支撑,她靠装植物人慢慢熬了出来。
“明天我会带你离开,我跟他们说你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他们害怕传染,同意我带你看病,到时候,我再找个理由……”
温亦然眼里带着泪看着医生,“谢谢你。”
次日,走出精神病院时,温亦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心口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痛意。
傅西辰对于她,是毒药,一爱封喉,满身伤痕。
“妈咪,抱抱。”
一见到温亦然,小宝迈开小短腿,踉踉跄跄朝着温亦然跑来,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医生叔叔说妈咪生病了,不能来见小宝,其他小朋友都说小宝是没有粑粑麻麻的孤儿。”
小宝声音软软糯糯的,小手紧紧搂着温亦然的脖子,好像生怕她会消失。
温亦然听的心如刀绞,对于孩子她亏欠的太多太多了。
“宝贝不用怕,妈咪以后会永远陪着你。”
“真的吗?”
“真的。”
小宝清澈的眼眸充满了惊喜,吧唧一口亲在温亦然脸上,又把自己的小肉脸蹭了上去:“妈咪香香的。”
温亦然轻拍小宝的背,直到他在怀里沉沉睡去。
考虑了一个晚上,她决定带着孩子离开。
生活在这座城市,太过危险,小宝是她唯一的支撑,如果被傅西辰知晓小宝的存在,肯定会将他夺走。
车子行驶在路上,温亦然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慌乱。
远处悬挂的巨型广告牌吸引了温亦然的注意,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便倒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