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秋收农忙时,透骨的秋风夹杂着婴儿的啼哭,让魏瑾如中了梦魇一般,迷迷糊糊,不知是梦是醒。
“你瞎出什么破主意!她一个买来的罪臣之女,本就是贱命一条,要不是看她腚圆好生养可以给你大哥留种,谁家愿意花五两银子去买一个啥农活都不会做的女人。”女人嗓音尖利,如喇叭瘪了声一般刺耳难听,“才进门半年,就克死你亲哥哥,眼下孩子都生了,老娘可没钱给她糟蹋。还想请大夫,当你老子娘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可大嫂难产血崩,都一天没进水了,我。。。。。。我怕会出人命的。”这是个怯弱的女声,抽抽泣泣道。
是谁在说话?
魏瑾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沉了千斤重的石头,直到额间细汗成流,她才缓慢睁眼看清楚身处的地方。
这里是一间黄泥土房,破裂的土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繁体喜字,一切摆设都和末世里的大相径庭。
魏瑾撑着手肘想起来,却发现身体孱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反而扯动下体的伤口,疼得她头皮发麻。
掀开被褥,触目惊心的猩红,魏瑾这才注意到她下体的伤口,感觉是被生拉硬扯开了一般。
魏瑾隐隐觉得这具身体不大好,挣扎着起身去看伤口,便有人过来替她撑住背,手里还拿了一方帕子拭去额顶的汗珠,语带哽咽:“大嫂你快躺下吧,你生旺儿难产,稳婆花了好大劲才扯出旺儿,你伤口才缝合上,别又裂出缝来。”
齐大妞心知她娘是不肯花钱再给大嫂请大夫的,农村里的妇女命贱,生病了自己去山里采草药,若是熬不过去,死了用破竹席卷了就地一埋,来年家里男人就能迎新妇。
自然,眼下她大嫂就是等死的状态。
魏瑾感受到身后的暖意,艰难抬头,与一张瓜子脸、有点小雀斑的面孔映入眼帘的同时,还有喷涌而来的记忆片段。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是从末世穿越到了古代一位农家妇女的身上。
原主也实在可怜。作为罪臣之女,被亲生父母卖作村妇,只为换一点银钱去贿赂衙役。而婆母又刻薄刁钻,新婚的丈夫在洞房后次日便被抓去投军了,除了眼前这位软弱的小姑子,原主还有一位小叔。至于那位,就更别提了,吃喝嫖赌四样俱全。原本娇养大的名流小姐,至此变成下地做饭的农妇。
也就是太过劳累,加上饮养不良,导致魏瑾早产胎位不正。
在这个落后的年代,魏瑾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原主在生产时经受不住咽气了,这才有了她的重生。
再次环顾四周,土墙旧房,无不透露出破败的气息,像极了巨浪里的小船,一拍即散。
魏瑾所处的末世,因为人类大量使用化学药剂,导致生态极端恶劣,任何资源都变得非常宝贵。在末世生存,争抢食物是经常,杀人掠夺更是常见。而魏瑾作为一个孤儿,在养父母死后十年里,都是独自生存。穿越前,她正在和一头变异野猪交战,想来就是战斗最后踩中了别人设下的陷阱,才得机缘穿越回古代。
在人吃人的末世里,魏瑾都能生存下来。眼下这些,只要她的空间项链还在,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思绪到此,魏瑾立刻伸手摸到自己的脖颈,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魏瑾心头一顿,眉头紧皱起来。
与此同时,屋外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紧接着,魏瑾的房门被外头一脚踹开。
“齐大妞,你是要懒死在这里吗!没听到旺儿在哭吗,还不赶快抱去喂面汤。少和那丧门星待,听到没有?”
这个说话刻薄的女人,便是魏瑾的婆婆齐母。齐母刚过四十的年纪,因早年丧夫,青年守寡操持着一家生计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故而说六十也有人信。
而齐大妞显然很惧怕她娘,缩头看了一眼魏瑾苍白的脸,匆匆接过齐母怀里抱着的孩子,两人出去时,连门都不来不及关,任由秋风肆虐。
由始至终,魏瑾都没看到自己早产的孩子一面。
等屋里只剩下魏瑾一个。
下体的热流在告诉她,伤口在恶化,如果没有药物和及时治疗,她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可凭着原主的记忆,还有方才齐母的态度。魏瑾清楚,在这里,没有人会帮她。
她只能自救。
“啊!”
魏瑾躺着,发泄般抬手捶着床面,心中怒吼,为何命运如此不公?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在褥子下有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大小和她的空间项链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