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睁开双眸,望着被陈旧大红色幔布罩着的床顶愣了神,空难之下她还没死?
脑子里多了一股记忆,夏清这才发现自己穿越。她试着活动了下四肢,身体感觉格外沉重,关节也很酸胀,但到底是完好无损的。
“刀郎中,那死丫头一条贱命不值钱,只需确认下她断没断气就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尖刻的女子声音,有人推门进来,紧接着夏清面前的床帘就被拉开了。
“呀!你个该挨千刀的,醒了不知道吱一声?”
王菊被突然坐起来的夏清吓了一跳,方才她还直愣愣地躺着,跟个死人一样!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醒了,看来是死不了,早知道她就不去请郎中了。
想到这里,王菊赶紧拦住刀郎中:“行了行了,人醒了就没事,你回去吧。我可没让你诊病,诊金一分都没有的!”
她刚才还好言好语,这变脸的速度倒让人惊奇!
刀郎中忍着一口气,秉承着为医救人的理念,还是摸了摸夏清的脉:“人倒无性命之忧,只是她身体虚弱,严重营养不良,得多吃几个鸡蛋补补。”
“家里哪有多余的鸡蛋给她吃,那可是要给我大儿子读书补脑子的哟。我看你这郎中就是想讹我诊金,我早就跟你讲清楚了,要钱没有!”
刀郎中一噎,看着面色饥黄的夏清叹了口气,拂袖走了。
摊上这么个吝啬刻薄的女人,是死是活,只能看这丫头自己的命了!
那厢,夏清看着面前这个大嗓门,穿着红配绿劣质裙的妇女,脑海中闪过此人信息——原主的准婆婆!
或者说,是如今的她的准婆婆?夏清嫌弃地皱起眉头。
她是被她爹用二两大米的价钱卖入慕家的。
她的未来相公叫慕辰,是慕家的二儿子,在城里码头做搬运货的长工。
因她还没及笄,二人并未正式拜堂成亲。
“死丫头,你还敢在床上躺尸?我看你是故意偷懒不想干活!一天不挨打就皮痒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我们慕家养你白吃呢……”
王菊满口污言秽语,形如泼妇,举起手就要打夏清。
夏清眼神一冷,快速闪避开她的巴掌,哪儿会跟她客气,道:“你要是再打我,等慕辰回来,我定会让他给我做主。”
在她的记忆里,慕辰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还不错的人。
“慕辰那小子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你吓唬谁呢?”王菊气得跳脚,但高举着的手到底不敢落下去。
慕辰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对小身板儿跟豆芽菜一样的夏清喜欢得很,有好几次都跟她板起了脸,不容她对这个臭丫头下手。
夏清瞧她动作,心知夏清只是在嘴硬,冷冷一笑。
“是么?可我算着日子,慕辰恐怕今日就该回来了。”
慕辰看似每次出门都会在城中待上许久,可他带去的干粮有数,一般半个月都会回家一次。
今日正好是第十五天,慕辰必定会回家。
王菊神色难看,她竟然将此事给忘了,缓缓地放下了手。
万一这丫头真去找慕辰告状,她到时候找慕辰要银钱,免不得麻烦。
正好这时,院外传来动静,慕辰的声音响起:“娘,小清,我回来了。”
王菊心里一紧,瞪了瞪夏清:“死丫头,我警告你,待会儿别在辰儿面前瞎说,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剪了!”
说完,她扮出一副笑脸,出门去迎慕辰了。
夏清这才倚在床头松了口气,还真是说曹操就到,慕辰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呢。
王菊在外头迫不及待拦住慕辰,跟以往一样,逮着人就伸手要了银两,嫌少又不满地抱怨了几句,慕辰最后应承王菊下个礼拜多做几个时辰的工,她才勉强作罢。
“清儿,怎么受伤了?”
慕辰一身蓝衣,虽素净简朴,但他五官极为精致,气质温润,被他硬生生地穿出一种超脱飘逸之感。
他坐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夏清额上的伤口,紧紧皱起眉头,“可有大夫来给你看过?”
夏清盯着慕辰关切的眸子,猛地抓住他的手,未语泪先下,“慕辰,你怎的现在才回来?”
慕辰惊得坐不住了,见她不停落泪,豆大的透明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仿若千斤重的石头击打他的心脏,他紧紧握住夏清的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的哭成了这般?”
夏清缓缓抹眼泪,低声啜泣,“郎中来了,又走了,也没给我开药。我一日只能吃一顿饭,吃不饱,饿的头晕眼花,不小心摔倒撞到桌角,就伤了。”
她委屈巴巴地说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嘴巴瘪瘪的,鼻子发红,泪流满面,看的慕辰实在心疼,“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你吃不饱,就再跟娘要,她不会不给你吃的。”
夏清心里冷冷一笑,王菊那都是表面话说得好听,可她想多吃两口米,王菊都要把她手里的筷子打落,还会怪罪她不懂事,根本就是存心舍不得给她吃东西。
“慕辰,我现在肚子饿…”
夏清看着慕辰,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的,语气也近乎撒娇般地软糯,可她又不吵不闹,乖巧得让人心疼。
慕辰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夏清的头:“你且等着,我先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然后再去医馆请大夫来给你看看伤。”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王菊一脸阴沉,堵在了门口。
“就这么点小伤,犯不着去请劳什子大夫!先前我已经让村东头的郎中给她看过了,不就是磕了一下嘛,哪有那么娇贵的身子!”
慕辰听完,脸色便沉了下来,“娘,清儿儿子的心上人,也是慕家未来的儿媳妇,平日里活儿没少做,饭也没吃饱,如今伤成这样了,总得请个大夫来看看。”
“她不就是晕了一下,又不是死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她娇惯得紧,这还没嫁进门儿呢,就要当自己是祖宗供着啦,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儿媳妇哟!没有这个道理的,她自己身体不争气,这能怪的了谁啊……”
见慕辰坚持,王菊一下子跳到床前,指着夏清唾沫横飞,口中谩骂个不停。
她其实就是心疼银子,舍不得给夏清看病,刚才那郎中没要诊金也就算了,慕辰说要去医馆请大夫,乖乖嘞,那得收多少银两啊!
慕辰俊眉轻皱,不着痕迹地挡在夏清面前:“娘,清儿现在还病着,您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