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眼烟沙

一股稠稠的血腥味伴随着冷风沉溺在这片山林中，原本属于这片山林中的一切旋律都停止了律动，唯有那光怪陆离的强光，尖锐地射向四面八方。

我挣扎地睁开被强光刺痛的双眼，可是就在我睁眼的那一瞬，所有的强光都尽数消失在天穹，不留一丝痕迹。

我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发现，只有那满是迷惑般的的气味环绕着我，让我感觉如痴如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摇摆着我纤小的身躯循着味儿来到了味源。

眼前的一切是我不曾见过的赤红。

只见挺拔的灌木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鲜红，百万的娇叶都好像经受了一场红雨的洗涮，此时正饱满过度地齐齐吐着鲜红的红珠，就连那潺潺的细流也变得更缓慢地拖着曼陀罗般的紫红伸向更远处，还不时散发着鬼火般的幽光。横七竖八的尸体反复地交叠着，如九重宝塔般令人生畏怯步。  

我放眼望着这片残景，不禁颤颤发抖，却又深感享受。

不一会，我就发现了在我的侧面的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驻立在这片红海中，威风凛凛，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而正对着他的则是在这片红海中唯一能见的干净的透明大晶块。透明大晶块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如刀锋般锐利的寒光，可对着大晶块的人却凛冽得看不到一丝惧意。

我怯怯地游走到巨人面前。

他一身的傲气，凛冽倔强地支立在这片土地上不肯倾倒，漂亮的眼脸重重地垂在赤红的睫毛下，一张青白透明的脸如一张弱弱的薄纸，真怕风一吹便飘离在这片天地之间，再也无法找寻得到。

他柔软的秀发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如绸般舒服。我想，此刻我若已修炼成人形，我定要用我手中的画笔，私藏他倾尽天下的容颜，只许我一人垂涎。

自从那日我如堕五里云雾中后，整片山林就都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我试图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关于那天事情的半丝痕迹，他也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幻化成人形也已经有两百九十七余年了，因出生时是第五个降世的，所以阿爹也是给我取名为小五，完全是因阿爹极懒得动脑来为我们一下五个起名字，觉着麻烦了。今天是我在这祭明山的第三百年，在山上远望人间街道也足足有三百年了。今日经得阿娘准许，特允我游玩半日人间。阿娘说，我们蛇族虽是与人类时常有接触，但是幻化成人形的蛇类是万万不可私自去往人间的。今日得以使四荒八海和谐共处的局面，皆归功于七百年前的一场大战。大战同我们得以共处的缘由我倒不是很清楚了，总之能让我一睹人间的烟火气我还是很乐意的，便不再多想其他了。

对于人间，我也并不是不熟悉。未化成人形之时，每当夜晚，我时常独自游走在一些角落，偷窥着来来回回的行人，或者时常端坐在祭明山的最高处眺望人间静静发呆。如今可以直触人类及事物，多少有些兴奋。

“小五，你打小最是顽劣，我喊了你二哥同你一同前往，现在虽是三界和平共处，但还是不能失了大小，一切听你二哥的知道吗？”旁边坐在大树下穿着白色桃裙挑弄菜叶子边唠叨的人便是我的阿娘了。

听别人说，阿娘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而且她不属于蛇族。她同阿爹能够在一起，也是一种莫名的缘分。

许久以前是没有分人神妖这三种类别的，只有人类和异类。异类就包含了像我们这样蛇类等等，还有天上的各路，什么时候分成三类的呢？

人类隶属三类之中是最弱的一方，并不似我们异类一样，他们的生命只有区区接近百年。数千年前，中国的黄河、长江流域住着许多的氏族和部落。在当时，主要以黄帝为首的的部落和白黎族蚩尤为首的部落实力较大，在他们征战兼并其他部落的时候发生了比较激烈的矛盾。人间之大存在如此强大的异族也是比较突兀的，当时的天神就想，如果哪天蚩尤想欺负同在人间的人类怎么办，于是就下战书攻打蚩尤，但是苦于蚩尤太厉害，天神也未能击败他。直到炎帝和黄帝联手才把蚩尤打败。从此为了九洲和睦相处，也为了维护弱势的人类，天界与人间的各部首领皆做了意义深远的交流，共同制定出了人间，妖界和神界三种不同的管制和禁止方式，从此九洲便以人神妖为三界区分。

可能是太过于激动和向往，我如以往那般答应了一声便跑回房间整理了。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附近的小镇子，但是从小观看镇子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反对云汉这个繁华之地颇为期待，一路上也是极力催促二哥赶紧走。

“小五你别着急，以我们的速度半刻钟便可到甘渊，过了甘渊便是云汉了”二哥无奈地看着我道。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期盼能够下山三百余年了，怎的不急”二哥只知我是一直盼着某天能够到云汉，却是不知我如此期盼是为什么。

“好好好，依你便是，那我们快着点走?”

“嗯”我开心地重重点了一下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同二哥终于来到了云汉，云汉真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一条可宽大的帝江了，鱼儿撒欢，人类吆喝，一点也不似每日坐在山头观望中的安静的小镇，难怪那些背着行囊赶路的人时常会问到云汉是如何方向，这里不仅人多，热闹也如同我每年的生日那般还要加上好几分。

记得130岁那年，看见满山的鲜红变为翠绿时，我便知道了云汉这个地方，怎么知道的我也记不起了，这个地方似乎有我一直想找寻的东西，不然在130年前我也不至于失了记忆，却偏偏只记得云汉这个地方，这里似乎有我魂牵梦绕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