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势恢宏的大明皇家校场,当下已然朱漆剥落,几缕清风拂过,虽是盛夏,但却仍然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崇祯今年不过才三十岁,头发却已花白端坐龙椅之上,下面站着的英国公张之极跟新建伯王先通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崇祯一眼给瞪了回去。
“此次校阅,一切规制形同科举,一旦发现舞弊者,朕定不饶他!”崇祯这句话就是死死的盯着王业泰跟张世泽说的。
两人垂头丧气的朝着校场里临时搭起来的号房走去准备搜身,就当王业泰在号房里打算破罐子破摔一觉睡到收卷时,忽然天空中一声鸟叫传来。
“啪”的一声,王业泰便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了片刻之后,只见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王业泰不禁怒从心中起,不过转念一想,这怕是自己老爹给自己安排的,想到这里王业泰迅速翻阅起了这本书,随即一瞥另一边试卷上的题目:何以强军定四方。
王业泰的好兄弟张世泽此时也正在另一边鬼鬼祟祟的传来了声音:“业泰,业泰,这题怎么做啊。”
王业泰诧异的抬起头,发现压根就没人监考,也是,就这么一群货在一块考,只要没夹带小抄,还能抄出花来不成。
“你的题目是什么?”
“何以富国。”果不其然,崇祯给每个人出的题都不一样,这下更没法抄了,不过兄弟一场,王业泰自然是不能看着张世泽落难。
洋洋洒洒两篇纸,二人便从容交卷离场。
当张之极跟王先通看到最先交卷的竟然是这哥俩的时候,瞬间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纷纷欲脱靴子直接抽丫的。
碍于崇祯的面子,最终没有下手,李邦华眉头紧皱着问道:“你二人怎如此迅速?”
王业泰得意的一笑道:“李先生此言差矣,虽然我二人平日时而不在课堂之上,但是一直心系大明,这题还是简单了些许。”
崇祯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这两个人,没有说话,他已然是铁了心将此二人逐出东宫了。没过一会,号房里的纨绔纷纷交卷离场,李邦华捧着三十多份试题交给了崇祯。
张之极跟王先通见状不对,纷纷跪倒在地:“陛下,臣教子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崇祯一拍桌子怒道:“胡闹,东宫乃国本,岂能有如此市井之徒滥竽充数!”
两人长跪不起,崇祯的眼睛却被一篇文章吸引了过去,过了许久,崇祯捡出了一份试题道:“瞧瞧,这才是大明的人才!此人不入东宫,天理何在?”王业泰低头不语,不过因为王业泰早就瞅到了崇祯手里拿着的就是自己的卷子。
崇祯将卷子扔在一边道:“来人,撤去这三份的裱糊,朕要看看这三位青年才俊究竟是谁。”
说完崇祯还不屑的看了王业泰一眼,李邦华缓缓的拆去了裱糊露出了试卷的名字,脸上瞬间挂满了惊讶之色。
“陛......陛下。”
“嗯?”
“陛下不妨给这三份卷子定个名次?”李邦华低头对崇祯说道。
崇祯略加思索道:“强军一题,重其禄而轻其礼,倒是最稳妥之法,当属第一,而另一篇摊丁入亩,虽是良策,但未免孟浪,故而定个第三罢。”
李邦华这下尴尬了,念到:“本......本次校阅,第一名乃新建伯府王业泰,第二名乃怀远侯常延龄,第三名乃英国公府张世泽。”
“老臣教子无方,还望陛下法外开......哎,好像不对啊。”王先通猛地抬起头,看着李邦华问道:“泰儿排第一?”
崇祯久久回不过神来,诧异的看着李邦华,李邦华缓缓的将三份撤去裱糊的试卷摆在了崇祯的面前。
“这......”
王先通回头对王业泰使了个眼色,王业泰马上会意,带着张世泽跪倒在地道:“臣谢主隆恩!”
“陛下!臣不服!”
众人寻声望去,泰宁侯府的小侯爷陈延祚正跪在一边怒道:“陛下,王业泰张世泽二人平日不学无术,今日之题,必是从中舞弊。”
崇祯眉头微微皱起,盯着陈延祚问道:“你可有证据?”
“回陛下,臣没有,不过臣请求陛下加试一场,如臣再输,臣便心服口服。”
崇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应了下来,道:“王业泰,张世泽,你二人如若加试赢了,朕一并封赏,如若输了,朕便治你们欺君之罪,你们可想好了。”
“臣等领命!”
当天晚上王先通与张之极碰了个头之后便敲定了主要,即便是拿钱砸这次也得给自己儿子砸出个校阅第一来!
不过这英国公府是勋贵之首财大气粗枝繁叶茂的,自然是不在乎这么几个小钱,新建伯府可就不一样了,之前争袭闹了三十多年王先通现在袭爵才不过一年多点的时间,哪来的银子给王业泰上下打点。
看着自己这个平时抠抠嗖嗖的老子现在竟然能为了自己这么大手笔,王业泰看了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动。
“老爷,英国公刚刚派人送过信儿来了。”
“嗯?多少银子?”
王先通脸色一沉,新建伯府的管家皱着眉头说道:“英国公让您先准备十......十万两。”
王先通咬了咬牙,看着王业泰说道:“儿子,放心,爹这次绝对罩着你!”
虽然王业泰十分感动但是新建伯府是绝对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来的。
王业泰当天夜里,想要继续在那部书上寻找一下其他的办法解决崇祯的加试,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大明要完了。
看着书上如数家珍分析着大明崩盘的理由,王业泰的三观崩溃了,看着自己亲爹殷勤的联络着牙行的商人,王业泰决定不能让自己老爹这么败家了。
幸好书上还有介绍如何敛财的办法,王业泰决定自己先行敛一波财。
第二天的时候,王先通便领了京城中的一个牙商来到府上溜达了起来。
王先通将黄万贯接进了伯府,迎进了厅堂,伯府的下人全都站做了一排,王先通对黄万贯说道:“黄老板,您看看这些下人里可有相中的?”
黄万贯尴尬的看着王先通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伯爷,这小的只卖物件不卖人啊。”
场面一度尴尬,王先通随手拿起了一件茶具问道:
“呃,那成吧,黄老板看看这隆庆朝的官窑作价几何?”
王先通随手摸出了一套精致的牡丹青花茶具问道。黄万贯震惊的拿起了一件瓷器把玩了起来,果然是堂堂伯府,随便拿一件就不一般。
“伯爷,这套茶具,我也不赚您银子,作价一百二十两,拿到外面去,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您看怎么样?”
王先通点了点头。
“成!”
“钱管家,你带着黄老板在府里转一转,把值钱的东西全给估个价,等会报给我。”见黄万贯还算是实在,王先通也就略微放下了心。
“唉,诺。”钱管家十分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两人朝着后院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逛去,却忽然传来了王业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