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个三十里,就要到京城了吧?”花熹月女儿身,却身披盔甲巴掌大的脸,嗓音也是沙哑。
“是,今日傍晚就可以进京了。”龙城在一旁点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却在她一个小姑娘手底下做副将!
花熹月抬起手,马匹停了下来,冷声道:“今日原地休息,明日再进京。”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龙城微微蹙眉,面露不悦道:“花将军,今日是可以赶到的,您手握重兵作为武将带兵故意延误归期恐有不妥。”
花熹月唇角微微上扬,淡然一笑紧盯着龙城。老皇帝把龙城作为眼珠子留在她身边整整五年,如今管的也越来越宽了。
“龙将军的意思是,我大军一行二十万,傍晚进城身披盔甲挎佩刀进宫面圣便是妥当吗?”她淡然的语气反问。
龙城顿时身上一颤,果然是他想的不够周全,还是这个女娃娃已经识破他的身份?
丛林深处,一双眸子透过层层阻碍,目光落在花熹月身上。
花定振的长女,十三岁带兵马戍守边关的花家大小姐,果然不简单,连龙城在她面前都只能默不作声。
——
“公子,您如今失势,可若能结交花家大小姐这位新贵,便是有了兵权,何愁没有翻身之日?”一旁跟随的黑衣侍从低声道。
“你怎知道她手握重兵,便是新贵呢?”男人微微挑眉,转身的瞬间刻有皇族图腾的玉佩露了出来。
他是皇家人!
次日一早,花熹月早早带兵进城,勤政殿内文武百官皆在,她父亲也在其中。
“花熹月,一别五年,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老皇帝见了已经褪去盔甲换上女装的花熹月,便是眼前一亮,带着刚毅与果敢气质的冷美人后宫从未出现过。
花熹月跪地道:“皇上谬赞,五年前臣女出关镇守,塞外风霜雨雪,并不养人。”
不卑不亢的语气,却好像在怪罪皇帝将她送到边关去。
“起来吧,今日朕与文武百官一同迎你回京,就是为了告诉你,你花熹月这五年来皇家看在眼中,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老皇帝如此阔气,可作为臣子谁又当真敢要赏赐?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只听花熹月道:“臣女为皇上效忠,不求回报,若有便是希望父亲可以身体康健,皇上既是天子于臣民来说亦是神明,只求皇上保佑父亲百岁长安。”
好一个至纯至孝的花熹月,五年前替父前往边关,五年后不图回报,只要父亲身体安泰?
言官上前道:“皇上,花将军果然品行非我等可比,可如今将军已经回到京城,依旧手握二十万重兵是否不妥?”
果然,此言一出,朝野上下众人附和,花熹月并不惊讶,得知要班师回朝那一日她就知道,老皇帝不会放心将二十万大军放在别人手里。
皇上眼神深沉且阴鸷的盯着花熹月,这是对花家的质问,花家人是否愿意交还兵权。
“皇上,臣女自知兵符留在臣女手中多有不妥,已将兵符交给龙副将。”花熹月上前一步回答,朝野安静,这才安心。
退朝后,皇上留花熹月进上书房叙话,花熹月跪在地面,皇帝也不叫起。
“朕收了你的兵符,你可有不服?”良久皇帝才出声问道。
“回禀皇上,兵符是块烫手山芋,皇上既要拿回去,解了臣女的为难,臣女感激不尽。”花熹月接触到皇上的目光,眼神满是坚定。
“烫手山芋?花熹月,你是在与朕说笑吗,二十万大军在臣子手中,可在一夜之间覆灭朕的江山,剿了朕的皇朝。”皇上不曾想到,花熹月的看法如此不同,更不满花熹月对兵权如此淡然。
他拿回来的东西,必要他觉得好,旁人也觉得好。
“皇上当日要臣女父亲前往边关,便是因为父亲功高震主,要臣女手握兵权,更是因为相比之下,一个小女子更好掌握。如今臣女归来,前朝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臣女手中的兵符,此时皇上将兵符收回去,不正是解了臣女的燃眉之急,只是臣女不得不提醒皇上,此举是否会让皇上再培养出来第二个花定振呢?”
花熹月眼神从不软弱,面对的事当朝天子九五之尊她亦是如此,她知道只有这样,皇帝才会有所动摇,才有可能将兵符重新交到她手上。
也只有这样,她与弟弟,还有姨娘薛氏在花家的地位才会不被动摇。
“你在威胁朕?”皇帝微微挑眉问道。
君王就是君王,喜怒无常,一个眼神便令人身形俱灭。
花熹月定下心神正色道:“皇上,熹月如此无心挑衅皇威,只是此时收回兵权多少武将虎视眈眈,若将兵符留在熹月手中,那接下来,有心要熹月命的人,便是能使我大楚王朝覆灭的人。”
花熹月话音落下,上书房内寂静异常,内侍官屏住呼吸,仿佛下一刻天子之怒便会要了花熹月的性命。
“哈哈,花熹月,你很好,朕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谁知皇帝下一刻的朗笑声,眼神对花熹月充满赞誉。
“多谢皇上夸赞。”花熹月微微俯身。
出了上书房,一路被李内官送出了内宫,花熹月才长舒一口气,若不是为了今日回京做足了打算,她又怎能轻而易举的留下兵权?
“花大小家好本事,三言两语便留下了二十万大军,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此举可有私心?”身后穿来清朗的男子声音,语气轻佻令人厌烦。
花熹月转过身,不经意的打量男人的穿着,一袭玄衣布料、刺绣都算不得上品,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当中,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唯独腰间的美玉,世间难寻是个好东西,雕刻的图腾更不得不生畏。
“花熹月拜见大皇子。”花熹月垂眸,缓缓附身行礼。
说好听了是大皇子,说难听了却不过是个废太子。
宫似夜乃皇帝嫡长子,可幼年王皇后因毒害柳贵妃失宠于皇上,被废掉皇后身份囚禁冷宫,宫似夜如履薄冰多年,却最终没能逃过废太子的命运。
“你我从未见面,你却认得我,不知是大小姐慧眼如炬,还是五年前的一道圣旨,也让你对太子位上的人,心生好奇?”
宫似夜上前一步,逼近花熹月,几乎可以感知彼此气息的温度,犀利的眼眸中玩味且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