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尚书费心,老身感激不尽。”徐妈妈听她这么说,只觉得眼前的人没有像自己想得那样因为身份骤然升高而产生优越感,相反的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靠。
北宫羽拍了拍徐妈妈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徐妈妈保重。”
临行前,北宫羽还特意向木门凝点了点头,示意也让她多小心,并且感谢她给自己递来的官员名单。
白泽翻身上马,随行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掀开马车前的布帘,因为没有伺候过女子,他们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明珠和明慧看不下去连忙让那些粗枝大叶的男人闪开,她们一人一边扶着北宫羽的手,半撩起了北宫羽的长裙把她送进了马车。
众人俯首恭恭敬敬送走了这行人,尹归才抬起头注视着北宫羽的车脚皱眉,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闫芳的死事出蹊跷,本官一定会彻查到底直到找到凶手为止。”
北市里皇宫不算太远,可也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要走,北宫羽和明珠明慧在马车上有说有笑,简直就像要去赏花探春的官家小姐,而白泽虽被封了王在此刻却像个家中侍卫。
说来萧帝也是奇怪,给白泽封了侯爵,给了封地,还让他没日没夜的跟在自己身边,还那他当将军使唤,而白泽手底下的人,哈市一口一个白将军,完全没有把他当成王爷的意思。
北宫羽撩开布帘的一角看向白泽,他的背影还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苍劲有力的背脊加上身上透着凌冽寒光的银甲,惹得不少女子驻足观看。
白泽这次来似乎是准备低调行事的,不过他这身军装实在耀眼,加上他在京中数一数二的英俊脸庞,是不少官家小姐心中的春晖梦里人。
想到这里,北宫羽有些烦躁的关上了布帘,白泽回头恰好看到她关上布帘的瞬间,他抬头看了眼行道两边楼中探出的姑娘,惹得她们一阵脸红。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好像没什么不妥,不过好像是有些显眼了,他俯下身和旁边的士兵说了些话,便自顾自先走了。
北宫羽双手插在胸前,顺着眼看着马车的地板发呆,明珠和明慧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你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在生谁的气呢?”
连北宫羽听到这话也微微一愣,生气?自己看起来是在生气吗?她缓缓抬起了眼睛看着满脸懵的明珠明慧,尴尬的把双手放下,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呢。
“我没事,大抵是做车久了,有些烦闷,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北宫羽露出一个笑容,却是十分勉强的样子。
正当明珠想要逗北宫羽开心时,马车突然外突然传来马儿的嘶叫声,一个苍劲有力又急促的声音一直在试图让马儿冷静下来。
北宫羽坐的马车急急地停了下来,明慧一个没坐稳差点甩出去,也亏得北宫羽眼疾手快,拉了明慧一把,否则这一摔可要烙下个残疾。
“哎呦。”明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个大马哈,她揉着屁股埋怨道,“怎么回事啊,这怎么驾车的,还没我骑马来的安全。”
“没事吧,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北宫羽把明慧拉到一旁坐下,自己俯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明珠不放心小姐身边没人跟着也走了出来。
“小姐小心。”明珠率先下车,把手抬起来让北宫羽搭上来,“这里到地面还有好些距离,小姐可别摔了。”
北宫羽微微一笑,小心的走了下来凑在明珠耳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了车轿前方。
明珠一拍脑袋跟了上去,自己怎么忘了小姐出身剑宗,和寻常那些娇弱女子可不一样,这点小高度怎么会让她为难。
“出什么事了。”北宫羽看见前面士兵乱哄哄的,挤进去有失 身份,只好在人群后问最后面的一个士兵。
士兵见有人问他,回过头看见了北宫羽,赶紧抱拳回禀,“回禀尚书打人,有两个平民拦在马车前,说是要见大人,属下们见他们衣衫褴褛有失体面准备赶走,可他们不依不饶又哭又闹……”
“要见我?”北宫羽有些意外,自己才刚刚上任,准确来说还没有正式任职,怎么会有人找自己,莫非是熟人,“他们在哪?”
“那两人就在前面,属下愿为大人带路,大人请跟我来。”白泽的士兵不仅在战场上英勇无畏,还是个有礼有规矩的战士。
北宫羽在心里暗想,白泽你果然有领导一方的才能,只不过你得罪了我,她跟着士兵穿过人群,众人见北宫羽连忙站好行礼,训练有素。
比北宫羽早在哪里的是白泽,另北宫羽诧异的是,他竟然换掉了那一身军装,一袭白衣洒脱如仙人。
北宫羽走上前才看清了来者的长相,一男一女,看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对中年夫妻,女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似乎是在哭泣,而男子则不停的安慰。
女子见北宫羽过来,咿咿呀呀对着北宫羽哭诉,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然而北宫羽仔细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女子在说什么。
她有些迷茫的看向白泽,看他的表情好像知道女子在说什么,“王爷,下官听不懂这位夫人的语言,看王爷的样子显然是听懂了,还请王爷明白告诉。”
白泽仿佛知道北宫羽一定会管这事一样,也不多说废话开始做起翻译,“尚书大人,草民名叫阿雅,是七祭海边小渔村中的居民,这是我的丈夫阿仁。”
“草民与丈夫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雇佣了马车,奔波五日才来到京城,只求面见圣上请皇上替我寻找我苦命的孩儿……”说道这里阿雅已经泣不成声,无奈之下只能他的丈夫替她转述。
“让尚书大人见笑了,草民阿仁,不满大人二月初八小民携村中数十名男孩上海捕鱼,不聊遇见了阿刻罗伊得斯,醒来时船上所有成年人都毫发无损,唯有船上数十名孩子音讯全无。”
“贱内一直坚持吾儿阿姆没有死,她一直认为阿姆在青兰以外的国度,她甚至还能描述那个国家的景貌,在妻子的一再坚持下,草民才斗胆拦驾,还望尚书大人恕罪。”
白泽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全部翻译了出来,另北宫羽奇怪的是,他们口中的阿刻罗伊得斯是什么东西。
正当北宫羽想开口发问的时候,白泽先行开口回答了北宫羽的问题,“阿刻罗伊得斯,七祭海上的死亡之风,每日落日前一个时辰必然光临七祭海,远看可以说是十分美艳的光景。”
“你怎么这么清楚?而且你还能读懂他们的语言。”北宫羽诧异道。
白泽抬眼看了北宫羽一眼,转身准备上马,“时辰不早了,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还请尚书大人上车。”
“两位随同本官一同进宫面圣吧,无本宫为你们开路,只怕你们无法进入皇宫。”北宫羽笑着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听懂自己的话。
然而他们两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一脸迷茫的看着北宫羽,她无奈的看向白泽问道,“王爷可有意见?”
白泽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北宫羽的眼睛,那双澄澈的眼睛令他想起不少往事,她还是想以前一样的热心肠,不管怎么伪装无情也改不了本性。
他看着满脸皱褶,落魄潦倒的阿仁和阿雅,朗声用他们听得懂的方言讲到,“上路。”
阿仁和阿雅像是见到了春天似的欢喜着像北宫羽和白泽道谢,北宫羽见他们衣衫褴褛实在不雅观,开口道,“王爷,可否借你的人用用?”
“尚书请便。”白泽装作冷漠样,可眼睛却一直看着阿仁一行,北宫羽自然知道冷酷是将领首要的面孔,亲和的人可领不了兵。
不过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自然知道他的冷漠是装出来的,在战场上冷面寒枪,在军营中却是一副心系战友的热心肠。
北宫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钱袋,交给一个士兵,“麻烦你去前面的服饰店铺买两件像样的衣裳,记住要一男一女。”
“是。”士兵点了点头,伶俐的答道,“尚书的宅心仁厚,这衣裳想必是为这两位可怜人准备的,属下自然懂得。”
“有劳了。”北宫羽点了点头回到了车上,等士兵再次回来,阿仁和阿雅被接上了北宫羽的马车一同向皇宫。
一路上除了阿雅断断续续的哭声,整车人都保持着沉默,因为语言不通北宫羽也无法了解详细,明慧顶了顶明珠问发生了什么,明珠随意说了几句,明慧就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到达皇宫时已经是日落时分,红日挂在皇宫高丽上翘的屋檐上分外美艳,然而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却是众多女子一生的禁锢之地。
北宫羽一行顺利的经过了皇宫重门,向宣正殿行驶而去。
“微臣尚书北宫羽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宫羽屈膝行礼,低头表示尊敬但她不屈的性格还是张扬的十分明显,从她不甘贴地的膝盖就能看出她对萧帝并没有表面这么尊敬。
“小王参见陛下,陛下万安。”白泽的行礼方式虽然与北宫羽不同,却能隐约看出他和北宫羽一样在跪拜礼上作假。
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心怀帝王之心的人怎会屈从于自己的对手,北宫羽是刚毅的性格不假,而白泽只会比她更加傲然。
可萧帝从来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寄托在北宫羽身上,“快请起请起,爱卿总算来了,一别三日,如隔三秋。”
“陛下言重了,在晚膳时分搅扰陛下是微臣之罪,微臣本可再早些时辰看望陛下,不巧的是在半路出了一些小事。”北宫羽起身站定后才回答道。
萧帝听北宫羽这么说赶紧起身上前,紧张的看着北宫羽生怕她受伤,“出了什么事,何人敢在京城闹事,爱卿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