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喜欢我。
他说我是说谎精,和我母妃一样,只会装病卖惨博同情。
十五岁生辰那日,我跪在宫殿之外,字字哀求:
“求父皇陪女儿过一次生辰,否则,女儿会死的。”
他声音冷淡:“连威胁都学会了?那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我心如死灰地笑了笑。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攻略失败,宿主即将被抹杀——”
我死在十五岁生辰的当天。
可那最厌恶女儿的皇帝,竟然疯了。
1.
我是个攻略者,从苏妙妙六岁时便来到这具身体里。
系统告诉我,只要让父皇陪我过一次生辰,我就能完成任务。
起初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
铜镜里,六岁的我长着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眉眼温顺。
宫中的嬷嬷宫女见了,都忍不住想要亲近。
“小公主生得真是讨喜,陛下定是疼爱得紧。”
然而我很快发现,并非如此。
这天下最厌恶我的人,正是我的父皇。
萧瑾是被迫纳我母妃入宫的。
那时的他还是太子,已有心仪的心上人,是个戏班里的青衣。
先皇震怒,他素来厌恶下九流之辈,于是强行逼着萧瑾与那青衣断绝来往,回宫接受选秀。
选中的便是我的母妃云柔。
萧瑾其实本想敷衍了事,应付一下先皇的。
但云柔对他一见倾心。
她暗慕萧瑾多年,不顾一切地追求他,为他哭、为他绝食、为他寻死。
萧瑾被这份痴心弄得不胜其烦。
最后,云柔有了身孕,在双重的压力下,萧瑾纳了她为侧妃。
他们度过了极为冷淡的半年宫闱生活。
半年后,云柔在生我的过程中去世。
无论是难产死去之时,还是操办丧事之际,萧瑾都未曾出现。
三月后,他来到母妃的宫殿,乳母将我抱到他面前。
他冷眼扫视两下,丢下一句话:
“和云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随后便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很懂事了。
绘画课上,夫子让画《我的家》,我在画中只画了自己和乳母。
夫子问我:“陛下呢?”
“父皇在龙椅上。”
“娘娘呢?”
“母妃在天上。”
夫子沉默良久,摸了摸我的头,去偏殿给萧瑾上了折子。
“陛下,下旬便是皇子们学艺考核之日,可否请您赏光?”
我悄悄地听到了,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下旬也是我的生辰。
若父皇来了,也算是陪我过生辰了。
那日,我从午时就开始等。
等了一炷香又一炷香,日落西山时,终于有人停在了宫门外。
我期待地睁大眼睛。
然而从殿外进来的,是一身官服的太监总管。
“这是陛下让奴才赏给大人的。”
总管将一箱金银珠宝抬进夫子家中,
“陛下说,这孩子天性刁蛮,恐怕不好管教,劳烦大人费心了。”
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心如刀绞,却又不敢言语。
我本想说,并非如此。
我性情温顺,品行端正,学业亦颇为上进。
可萧瑾的龙辇已然远去,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圣驾。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父母之爱,若不是世间最易得之物,就是最难求之物。
我并未就此放弃。
起初,我以为若父皇知晓我其实是个好孩子,定会喜欢我吧。
于是我勤学苦读,每季考核都被评为上等。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
乳母将这些喜讯传至御前,父皇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回应。
后来,宫中的其他公子小姐欺辱我,他们嬉笑着问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公主殿下?”
“说谎精,你瞧瞧她,哪里像一国之君的公主。”
“就是,也没见陛下去看过她,和孤女有何不同!”
我与他们厮打起来,不慎撞碎了御花园旁的琉璃屏。
玻璃碎片四溅,一个被我打急了眼的小公子抓起碎片,狠狠划开了我的手臂。
……
在太医院里,我听到那些孩子的娘亲在小声商议。
“这孩子听说是个不受宠宫女的野种。”
“陛下甚是厌恶她。”
“不如与陛下说说,将她流放宫外,免得她留在宫中胡言乱语,影响我家小郎君的名声……”
我躺在病榻上,神情木然。
护子心切,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