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池做了个十分逼真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侯府嫡小姐,父亲宠妾灭妻,小妾把她娘欺负死还占了正夫人的位置,庶姐变嫡姐,庶弟更是成了小霸王嫡公子,还把她活生生给打死了……
等等!
她都被打死了,这梦怎么还没结束?
而且,她吹了段口哨,她还能在梦里来个freestyle?
这么一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亚子……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那个豁了个口的铜镜上,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少女正抱着个石枕撅着嘴,俨然一副表演刚结束的样子!
她把之前梦里的场景又回味了一遍,再看看身上的奇异装束,不是穿越还能是啥?
她趴在床上想了想,赶紧扔了石枕爬了起来,循着记忆在小院的杂物间里找了一大堆能用的材料,在院子里忙活了一通后,坐在门槛上阴阴地笑了。
“翠玉,吴妈,没我的吩咐都在房里躲着别出来啊!”
小厨房的门口伸出两个面色惊疑的脑袋,翠玉和吴妈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小姐被打了一顿为什么突然这么精神,还能一手拎起厨房里满满一桶泔水,但,好歹也省了些药钱不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粉色的人影急急地朝院子里冲来,一张略显青涩的脸敷着厚厚的脂粉,被风吹起一层白灰:“小翠,快来跟小哥哥走,小哥哥带你去参观一下小哥哥的床榻!”
李浩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之前他找机会给了李秋池那个贱人好一顿毒打,料她也不敢再反抗他了,先抓了她身边那个漂亮丫鬟好好耍耍,总能收点利息回来!
李秋池神色诡异地看着那个油头粉面还一身骚包粉的半大小子,乖乖,这个时代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啊,十一二岁就会说这么骚的话了。
要不是立场不同,她都想去请教请教,为啥她前世活到快三十岁了还没个男朋友。
李浩然的脚刚跨过院门,突然感觉脚下的石板有些松动,他下意识地踩了踩,感觉头顶好像有水滴下,刚一抬头,一桶泛着酸臭味的泔水兜头浇下,而他没来得及合上的嘴里,塞满了桶底的各种“干货”……
李秋池忍不住拍起了手,感慨一声:“秀啊!”
李浩然扶着墙一阵狂吐,好不容易缓过来,突然看见墙皮上挂着的一根麻绳诡异地动了动,他想了想,伸手扯了一下。
“吱——”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墙头掉了下来,落在了他手上,受惊过度地一口咬上他的手背!
“啊!这什么玩意儿!快帮本公子拿开!快!”李浩然疯了一般甩着袖子,门外几个小厮冲了进来,几个人连蹦带跳终于把老鼠给弄下来踩死了。
“李秋池!我看你是又皮痒了!爷爷我跟你玩点厉害的!”向来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李浩然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带着小厮就朝笑得合不拢嘴的李秋池冲去。
“哈哈哈……那可是我掏了半天墙角才掏出来的宝贝!”李秋池捧着脸笑得更欢,只是眸底的怒气隐藏至深:“你要跟我玩点厉害的,等你能站到我面前再说。”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李浩然和他带来的四个小厮被院子里猝不及防的机关陷阱折磨得没了人样,整个院子里都是几人的惨叫声,听得吴妈和翠玉忍不住心生同情。
“李、李秋池!李秋池欺负本公子!爹!娘!我要回去……”已经全然没有公子哥样子的李浩然流下了悲伤的眼泪,被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抬着离开了。
李秋池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好精彩的一出戏,也不枉我在这坐的屁股都疼了。”
“小姐,”翠玉走了过来,目露担忧:“小公子他会不会回去告状啊?”
“那不是正好?”李秋池笑得满脸灿烂。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身强力健的嬷嬷就找了过来,拖着李洛瑶到了正厅。
“爹,二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把弟弟欺负得遍体鳞伤!您快好好说说她,一个赋阳侯之女怎么能如此不懂事!”李浩然的胞姐李落瑶扯着赋阳侯李行照的衣袖,愤愤不平地抹着眼泪,眼神却阴狠地往李秋池身上瞄。
如今赋阳侯府的当家主母柳氏配合着轻叹一口气:“哎,这事说来都怪我,姐姐死的早,我作为母亲没有教好府里的孩子,只是秋池,你对我心中有气,为何要为难你弟弟?你们的身上可都流着你们父亲的血啊!”
坐在上首的赋阳侯李行照,正腆着个大肚子坐在大摇椅上,常年营养过剩堆起的好几层下巴正跟着两撇小胡子一颤一颤的,一双精明的双眼顿时射向李秋池。
李家世代为官,到李行照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因为李家宗祖开国元勋,后虽被削弱了权利,但好歹捡回个侯爷的爵位可以世袭,加之近几年南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朝政闲置,他也愈发荒废了政务。
就在这时,李行照肥厚的手掌轻轻一搧,手边一个描花青花瓷盖碗就如流星般飞到了李秋池的脚边:“你这孽女!对自己的亲弟弟做出这样的事,你这是要爬到老子头顶上撒野啊!”
李秋池眼神讥诮,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袖子拉上去,露出整条青紫交加的手臂:“你们怕是对遍体鳞伤有什么误解吧?这,才叫遍体鳞伤。”
“这!”李行照脸上的肥肉剧烈地一颤,突然怒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对赋阳侯府小姐下如此重手?”
说到底,这也是他侯府小姐,况且她和如今的太子殿下还有着婚约,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事,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李秋池扫了眼面色不自然的柳氏和李落瑶,轻哼一声:“这您得问问您的好儿子了,当时,他和整个浩然院的下人都动手了。”
李行照眯眯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重重地拍了下桌板:“来人!将浩然院中所有的下人各打五十大板,罚俸三月!”而后,笑着问道:“闺女,如此可还满意了?”
李秋池等了又等,也不见下文,幽幽开口:“你儿子呢?”
李行照眼睛提溜一转,捏了捏小胡子,笑着打哈哈:“哎呀,你弟弟还小,冲动不计后果是常有的事,不过,你一个做姐姐的,就多多体谅一下嘛。”
“体谅?”李秋池想到那个被活生生打死的原主,摇了摇头:“你若是不能在女儿和儿子之间做到公平,那你这个爹,我不要也罢。”
“你!”李行照被噎得脸色涨红,眼底却是有些嫌弃。
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就和她娘一个德行,从来不懂体贴人!如今连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还拿断绝父女关系的事要挟他,日后怕是更要蹬鼻子上脸!
说来,她与太子的婚事也不是不能变的,若是把更会顺着他心意的瑶儿换过去,还要这逆女.干嘛?
“也罢!”李行照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脸上的肥肉都垂了下来:“你性情乖张,不听训诫,若是强留你在府里,我这赋阳侯府只怕永日不得安宁!左右我把你养大,也不欠你什么!来人,取一百两银子给她!从今以后,我们赋阳侯府没有二小姐!”
“好,从此以后,我落魄了,不用你们可怜,我发达了,你们也别想从我这得什么好处!好自为之!”李秋池在柳氏和李落瑶讥俏得意的眼神中接了一百两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吴妈和翠玉拎着行李跪在院中,对着李行照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相爷,我们伺候夫人小姐多年,您把我们也赶出去吧!”
李秋池心中动容,原身的娘还活着的时候,这两人就兢兢业业地伺候着母女二人……也好,就当多了两个伴。
“滚!”一尊精致的红玉摆件扔了出来,带着厅中之人深深的怒气。
李秋池看着碎了一地的红玉撇了撇嘴,牵着吴妈和翠玉的手欢快地走了。
然而就在她离开不久,一个身着淡金色长袍的男人带着一大波挑着礼物的下人来了赋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