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烟被呛醒,满口苦涩,像是塞了口黄连,喉咙黏黏腻腻,她后悔昨晚淋雨了,没想到这样就感冒了。
她暗暗地吐槽了一下自己“娇弱”的躯体,伸手想要摸床头的手机买点儿药。
“妞妞,你醒了。”这声音吓得裴烟差点儿弹坐起来。
她睁眼,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怜爱地看着她,“大夫说醒过来了就好。”
她伸手摸摸裴烟的额头,喃喃自语,“还是有些烫,不过还有两帖药,吃完以后再去县里看看。”
裴烟呆呆地看着妇人,她只当裴烟难受,给她掖了掖被角,“好孩子,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门被关上,裴烟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坐起来,环视一周,土炕、大柜子、大圆桌,两个方凳,还有妇人和她的穿着……她穿越了!
裴烟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翻滚的情绪,她仰躺在炕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屋顶。
脑海里就像是绞肉机在运转,记忆规整好时,她出了一身汗,浑身疲惫不堪。
她们一个被水淹死,一个感冒病死,她又活了,那原主呢?
她从不信鬼神,但此刻也祈求上苍保佑原主能摆脱桎梏,有个好去处,这会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毕竟占了人家的身子。
“妞妞,起来喝点儿粥。”齐氏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先进来了。
她推门进来时,裴烟也坐起来了,“谢谢。”
齐氏把粥放在炕桌上,开始数落裴烟,“你说你这丫头好端端地去河边干什么,我跟你叮嘱过多少次,那一块儿村里人经常把冰砸开钓鱼洗衣,冻得不牢,踩进去就是要人命啊!”
“对不起。”齐氏虽是在数落她,但也是关心她,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裴烟心头发热,“我下次会注意的。”
“唉。”看裴烟这弱柳扶风的模样,齐氏也不好再唠叨,在火盆里添了两块柴,叮嘱裴烟,“吃完把碗放旁边等我来收,我先去做晚饭。”
“好。”
看着齐氏的背影,裴烟稍微松了口气,原主压根不是意外落水,她是羞愧自杀。
她喝着寡淡的白粥,嘴里越发没味,脑中有原主的记忆,对她的担忧也很能理解。
原主五岁时被卖入地主家当牛做马,十岁时边境被敌军入侵,所有人都四散逃命,她也跌跌撞撞地靠着讨饭走到了济安县,晕在路边被齐氏带回家。
齐氏没有女儿,就把原主当女儿养,但原主自小没有安全感,哪怕齐氏对她再好,她也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点儿做不好齐氏把她赶出去。
她想要一个彻底的保障,就看上了正在读书考学的苏颂,也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奈何兄长是个冰山美人,眼里只有学业,对这个妹妹也只是点头之交。
原主心慌意乱下用了极端做法,给兄长下药,被他揭穿之后自卑又羞愧,顶不住心理折磨就投河自杀了。
裴烟内心一叹,也是个可怜人,她很理解原主寄人篱下的恐慌,毕竟她也算半个孤儿,所以她才会拼命赚钱。
裴烟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齐氏在外面喊,“小颂回来了,我本来还想让文州明天上工时给你带句话,让你回来时买些肉,给妞妞补一补。她昨天落水了,昏睡到现在。”
苏颂没说话,齐氏也没察觉到异样,大着嗓门说,“你去看看她喝完粥没,喝完了把碗拿出来我洗。”
想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让她面对这么尴尬的事,裴烟觉得她好想再死一死。
苏颂说了什么裴烟没有听清,但幸亏他没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