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鸾凤花轿,十里红妆花嫁。
她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十年了!
沈汐云坐在花轿里,紧紧的捧着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小苹果。
喜婆告诉她千万小心,弄掉了,不吉利。
她都牢牢记着。
想到能够嫁他,沈汐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两旋浅浅的梨涡像是春日桃花般明媚灿烂。
当花轿稳稳停在王府门口的时候,她激动又紧张。
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闫司宸身边了。
突然,花轿的帘子被人蛮横掀起。不留神,手里的苹果被吓得滚落在地。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出来!”
闫司宸声色俱厉,音调冷陌至极。
就好像今天他迎娶的不是爱人,而是仇人!
她不明白,他何以至此!
身侧喜娘愣了愣,忙不迭打破这份尴尬,“王……王爷,这按照规矩,理应您亲自背王妃下轿才是……”
可闫司宸却压根不搭理,依旧神色冷然,冲着花轿内的沈汐云依旧冷声道:“出来。”
沈汐云撇了一眼滚落在脚边的苹果,匆匆下轿。
这才发现,红绸高挂的王府门前,还停着另外一抬花轿。
而闫司宸正从那顶花轿里,温柔至极的抱出别的女人。
体态娇弱,气如幽兰,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怜惜。
她窝在闫司宸怀里,神态自如,眉宇含情的望着他,小女儿家的心思跃然脸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璧人。
沈汐云愣愣的站在风里,瞧着那女人一袭红衣,只觉得刺眼至极。
她不是没想过闫司宸会纳妾,可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大婚当天,给她如此难堪。
站在花轿旁的阿斓自然不能容忍自家小姐平白无故受这等委屈,步履匆匆上前一拦,“正妃还未进门,王爷便要迎娶侧妃,如此行事,有所不妥吧!”
闫司宸脚下步子一顿,目光落在沈汐云身上,冷淡阴沉。
半晌,依靠在闫司宸肩头的柳依依缓缓开口:“师兄,你放我下来吧,正妃在,先迎我这个侧妃进门的确于理不合。虽然我身子病弱,但走两步总是可以。”
她说的端庄识大体,可头却依旧枕着闫司宸的臂弯丝毫不动。
闫司宸拢了拢她的肩,抬眼瞥了阿斓一眼,冷言:“滚开。”
阿斓却纹丝不动地拦在府门前,“尊卑有别,我家小姐是正妃,理应先迎她入府!”
她家小姐是整个大将军府的掌心宠,宁王今日此举,未免欺人太甚。
仗着大将军远在边关,无召不得回京,就这般为所欲为吗?
“让你滚开!”
闫司宸动怒,一脚踹向阿斓。
沈汐云快步上前护住,可却因为裙摆太长,绊住了脚。
“嘭”地一声闷响,原本进门时要跨的火盆被打翻,烧得通红的炭火滚在脚踝处,烫的她生疼,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可她却紧咬嘴唇,没有哭,只是捂着脚踝抬首看向闫司宸。
可他的眼中只有淡漠疏离,毫不在乎。
甚至无视如此狼狈的她。
他抱着怀中佳人,问也不问,轻描淡写地一句道:“既然受伤,那拜堂礼想必王妃也不便进行,权当礼成了,回去好好修养吧。”
说罢,闫司宸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态度冷若冰霜。
他的绝情,像极了那年她离京,她在大雪纷飞的城门外傻傻等三个时辰,他却连一句送别的话都没有托人递来。
那时候,她以为他不过是赌气她要离开。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
阿斓匆忙将沈汐云扶起,愤懑不平便要冲上去,“什么王府!一点规矩也不懂!”
“阿斓,回来!”沈汐云忙将她拉回身边,声音有些哽咽道:“我……没事……”
看着自家小姐拧成一团的眉头,阿斓心中不忍,“还说没事,你都哭了!这些年,哪怕是跟随将军在战场上身受重伤,你也没有哭过。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却……”
声音戛然而止,阿斓不欲往下说。
若不是阿斓提,沈汐云都不曾注意自己眼角的泪花。
年幼时与闫司宸在一处,他总说自己是小哭包,后来他与她约定不再哭,自己便忍着。
这一忍,就是十年。
她眼眶微红,哽了哽喉,“没什么,是脚踝太疼了,扶我回去吧……”
阿澜搀扶着她从正门一步一步走向王府里。
她想起了自己在玉成关外的十年。
那时候,她幻想过无数种他们再度重逢的场景,她以为圣上赐婚于他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却偏偏造化弄人!
或许从十年前她离开随父亲去关外镇守,他们之间的种种在闫司宸眼里已成前尘往事。
他怀中的女子,才是他的心上人吗?
想到这儿,沈汐云的心不禁一痛。
阿斓搀扶着沈汐云,心中不忍,“王府真是欺人太甚!一会儿奴婢就去给您上药。”
沈汐云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打紧,只是脚踝有些疼。”
何止是脚踝痛,沈汐云低着头步履缓缓地走在长廊里,王府里每一个下人的眼神就像无数把弯刀,对她无情凌迟。
纵然不去看,她们的窃窃私语也刺耳极了。
“新王妃怎么这么落败?”
“刚进王府就这般不得宠,以后怎么办啊,听说是圣上赐婚呢。”
还有侍女掩着面笑道:“什么赐婚,明明是她将军爹爹求来的圣旨,我们王爷不得已才娶她的。”
原来……竟是这样吗?
沈汐云觉得这一路走的极为漫长,比在边关时从一个沙丘到另一个沙丘更艰难,如同走在刀尖,她每落一步都刺痛无比。
阿斓猛地回头,冲着三五成堆的侍女们呵斥道:“你们这些丫头再嚼舌根我就把你们的舌头拔了!”
几个侍女一吓忙作鸟兽散,一个一个不敢出气。
前面的嬷嬷领路,走到一处偏僻小院前停下,“到了,就是这里,王妃进去吧。”
小院的朱漆门斑驳褪色显得极其破旧,巴掌大的方寸地作为王妃的正院未免显得逼仄,院里满地都是榆树枯黄的树叶,一切格外落寞萧条。
“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