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丝,静静的下着,又细又轻,淅沥沥的随风轻摇,落在农家草屋顶上,随着草尖滴滴滑落。
此时的平安村,像是被一层轻纱薄雾所掩盖,朦胧一片,远山山顶,恰如仙境,恍然一看,乍是一副妙不可言的山水田画。
然而,就在平安村内,一片嘈杂和惨烈的哭声从段家院子传来,撕破了这和谐的雨镜。
“娘,儿媳求求你了,放了阿蓁吧,这使不得啊!”一名瘦弱蜡黄的女子,跪在自家湿漉漉的大院子里,一边哭一边磕头哀求道。
寒风冷雨吹打在她的身上,湿了衣衫,双眸里一片通红,脸上已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额头上还流着渗人的血迹。
“这扫把星怎么还在外面鬼叫,大媳妇,马上把她拖走,看着戳我眼睛。”此时,堂屋中央,坐着一个年迈近六十的老太,对于门外求情的柳氏,厌恶到了极点。
“二弟妹,外面下着雨,进来歇会儿吧。”大媳妇徐氏双手环抱于胸,靠在门框上松散道。
“娘,儿媳妇求你了。”然而,跪在院子里的柳氏依旧无动于衷,不停的磕着响头,血和地上的水,交织在了一起,无比的骇人。
“哎,二弟妹啊,你看看咱们家,穷的叮当响了,二弟前段时间去世,都把家里的积蓄吃光了。”
“所以啊,二弟妹,现在,你们二房总应该拿出点钱补贴家里吧,反正云蓁脑子不灵光,这卖出去,可是有三十两银子呢,多划算啊!”
此时,大媳妇手中抓了一把葵花籽,一边吃一边好心的劝解道。
“娘!求求你,不要卖我的孩子,孩子他爹用掉家里的钱,以后我想办法还给你。”柳氏无视徐氏唠叨的话,她泪眼迷蒙看着坐在堂屋的段老太,祈求道。
然而,柳氏的话,落在坐在椅子上段老太额耳中却无动于衷,神色却是一片恼怒。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发财的机会,她岂会松手?
此时,在堂屋里旁边的一张草席上,躺着一个瘦巴巴的十四岁的少年,额头上出了好多血,随便用了一块布给包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在段家院子的墙根上,却站在一群看热闹的乡民,各个都带着斗篷穿着蓑衣,看着院子里的情况窃窃私语。
“哎,可怜的二房啊,这二郎刚死了才一个月,段老太就想着把人家的孩子给这样糟蹋卖了,这心啊……”
“我听说啊,岑老太联系的卖家,是准备转手送入男子勾栏院啊!”
“唉,现在这情况,看来柳氏护不住了,听说,李婆子今天就要来带人了。”
“……”
乡民们讨论热火朝天,却没有人进去劝劝段老太。
“娘,来了!李婆子来了!”突然,一道喜悦激动的声音传入院子。
段家大郎段高海,披着蓑衣冲去了房间。
“成了?”段老太神色一喜。
“人呢?”随即,从段家大门口,前面站着一个打油纸伞的老婆子,后面跟着四个大汉,他们是按照约定来带人的。
“大郎,大媳妇,快快,把这个小子给搬出去。”段老太激动的从椅子上下来,指着躺在草席上的段云蓁。
大房夫妻俩依然是义不容辞,将段云蓁轻松给拎了起来。
“不!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此时,柳氏在看到这一幕,发疯了一般撕扯拉着大房两个人,狠狠地抓着他们的衣服。
“弟妹,你松手,别咬人啊……”
“这个扫把星,你放手。”段老太看到这个情况,气的浑身发抖,拿起赶牛的鞭子,向柳氏身上就是狠狠抽去。
柳氏浑身一抖,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异常苍白,然而,却依旧咬牙切齿的凭借一人之力,拉住了大房夫妻。
“我的孩子。”柳氏咬破了徐氏的手,就扑在段高海的身上,死死挣夺着段云蓁。
争夺之间,段云蓁被拉扯过来过去,突然,段高海狠狠一用力,没想到重心不稳,扯着段云蓁就狠狠一屁股摔在了湿漉漉的土院子里。
而段云蓁,也跟着在地上,混着泥水滚了好几圈。
“阿蓁!”柳氏看到后,吓得连连跑过去。
段老太气的快要翻白眼:“大房,你们干什么吃的,两个人居然还抢不过一个扫把星!”
大房夫妻刚准备狠狠去教训柳氏一顿。
然而……
突然一道带着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顶你个肺,哪个兔崽子,突然撞小爷,信不信宰了你!”只见,原本昏迷不醒许久的段云蓁,在这一刻,身体突然动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的阿蓁!终于醒了,吓死娘了!”柳氏看到这一幕,一把将段云蓁给搂在怀里,哭的好不凄惨。
段云蓁感觉到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吃力的睁开双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头疼的让她差点炸裂。
“娘!这个小兔崽子醒了!如果在路上大喊大叫,怎么办?”段高海看到这一幕,眉头紧蹙。
段老太瞳孔缩微,下一刻,一腔愤怒涌上心头上:“什么怎么办,一棒子打晕,快去,把这小王八蛋给弄到门口去。”
段云蓁感受着周围的变化,脑子里陌生的片段涌入,都快乱成了浆糊。
段云蓁,一个胆小内向的孩子,经常饱受欺凌,脑子还不大好使,柳氏寸步不离的带着她,给予最大的母爱。
不过,段云蓁在听着段老太的话,赫然间神色一怒,双眸眯起一抹嗜血的寒意:“老王八蛋,你说打晕谁?信不信我卸了你的龟壳拿去挂树上!”
段云蓁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震惊傻眼了!
段云蓁是出了名的胆小,连和别人说一句都不敢,什么时候说话变得……
这么凶残了!
段云蓁吃力揉着脑袋,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
她明明记得,之前好像是遇到一帮黑段小子,自己把他们收拾了过后,却没想到被暗算,被炸药给炸死了!
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嘶……这算什么破事啊,衰到姥姥家了。”段云蓁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