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阚十六年,元宵夜在一阵大雪纷飞后拉开了序幕。
街道上的热闹,让被大雪覆盖的阚京城也多了一丝温暖,随着街上行人越来越多,热闹的喧哗也跟着翻越高墙,散落在深宅大院的门窗上,引人向往。
“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面容清秀的莲丫头拦在门口,望着站在房间里的娇俏人儿轻蹙眉头。
“怕什么!我们只要在皇城夜宴结束之前回来就好了。”穿着一身粉色锦衣的花雪,顶着一张白里透红的精致脸庞,表情古灵精怪的望着门口莲丫头眨了下眼睛。
“可老爷和夫人交代过,绝对不能让您踏出房门半步,您现在可还在禁足呢!”莲丫头皱眉箍紧了抓着门框的手。
“禁什么足!我都已经半个月没出去过了,再不出去就要憋死在这屋子里了。”花雪站在原地娇嗔跺脚。
“那还不是因为您在皇城的年会上闯了祸,要不然……。”莲丫头小声嘀咕,还没说完就被花雪给打断了。
“那是我的错吗?要不是大皇子居心不良,想要欺负清溪姐姐,又怎么会掉到湖里边?”花雪可不觉得自己有错。
说起这个事情,花雪还觉得委屈呢!明明就是大皇子见色起意想要调戏人,她们却碍于身份高低不能直接动手反抗,所以她才使计把人弄到湖里冷静冷静,谁知道对方身体那般虚弱,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病着呢!
再说了,要不是大皇子贼心不死,她又怎么可能骗得到?结果现在大皇子被人好生伺候着,她却被罚禁足一个月,连皇城的元宵夜宴都错过了,现在还不让出门去逛庙会,花雪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小姐,您可行行好吧!那可是大皇子,亏得皇上不怪罪,不然哪是禁足一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莲丫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表情哀怨。
“皇上又不是不明事理,那大皇子平日里沾花惹草就算了,偏偏还在皇城年会上惹事,明明就该待在前殿应客,非要跑到后花园调戏女眷,难道我还不能给他一点教训?再说了,谁说是我害的他?明明就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花雪说的头头是道,莲丫头却听得摇头。
“什么运气不好,谁不知道那冰湖是被您先敲开的,故意引了大皇子过去,然后假意摔跤把人给撞下去,不然人能掉下去?”那么大一片湖泊,就刚好只有那一片是薄冰,想也知道是被人凿开,然后新结的冰面,如果不是,大皇子才不会大意靠近。
“笑话!谁看见我把冰湖凿开了?”花雪头一瞥,死不认账。
“是,是没人看见,可您拿着竹竿把大皇子往水里捅的事情,连皇上都瞧见了,只是禁足,就已经是开恩了。”莲丫头光是想想都心惊,这小姐平日在府里放肆就算了,怎么到了皇城还那么胆大妄为呢!
“谁说我是在捅他了?我那是想用竹竿救他,你可别乱说。”花雪瞪了莲丫头一眼,煞有其事的样子估计也只有她自己会信了。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了。”莲丫头语气敷衍的在心里嘀咕,这话要是真有人信,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老爷和夫人既然吩咐了,那不能出门就是不能出门,小姐您还是放弃吧!”莲丫头拦在门口,一脸坚决的模样,看得花雪气结。
“愚忠!”花雪跺脚大喝。
“谢小姐夸奖。”莲丫头不以为意的拂手行礼,跟着又迅速的抓着门框拦在门口。
“……!”花雪瞪着眼睛磨牙,然后气呼呼的转身跑进里间。
站在门口的莲丫头探了探脑袋,没见花雪再从里间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退出房间关上门。
这小祖宗,要是真的闹着非出去不可,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放行,然后自觉去刑房领罚了。
“莲丫头,小姐回去了?”守在门廊外边的护卫看到人出现,急忙走过来问了句。
“不然呢?”莲丫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上前的护卫,刚才小姐闹的时候他怎么不出来,现在问什么问?马后炮。
“嘿嘿,还是莲丫头你有办法。”护卫讨好的笑着。
“我哪有你办法多,都能去皇城里给小姐凿……!”莲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一脸紧张的伸手捂住了嘴,还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
“干什么?”莲丫头瞪眼把对方手拍开,有些嫌弃的一边擦嘴一边呸了呸。
“莲丫头,你可别乱说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护卫面色青白的看起来有些慌张。
“知道怕你还上赶着帮手?”莲丫头冷哼。
“那不是小姐吩咐的么!我又不知道她是要……!”护卫越说越小声的住了嘴。
“让你跟过去是保护小姐的,结果尽知道闯祸。”十五六的莲丫头,把二十出头的护卫骂得抬不起头来。
“我保护了啊!”护卫一脸委屈,然后在莲丫头的瞪视下投降。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这次我一定把小姐看好!”护卫信誓旦旦保证。
“最好是这样,不然等老爷和夫人回来有你好受的。”莲丫头说完威胁的话,转身往厨房走,锅里还备着吃食呢!估计老爷和夫人在元宵夜宴上也顾不得吃,还是府里备着些好。
等到莲丫头走远消失不见,护卫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花雪房间窗台,学着野猫叫了两声。
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窸窣声,跟着就看到窗台被人推开一道口子,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正滴溜溜的打量着窗外。
“小姐,莲丫头已经走了。”护卫小声说。
“就知道那丫头好骗。”花雪听到这句话,一把推开窗子,表情狡黠的双手撑着窗台跳上窗口。
“小姐,说好的一个时辰就回来,您可不能连我也骗啊!”护卫伸手想要帮忙,结果被窗台上的花雪挥手赶开。
“你这么乖,我骗你干什么?”也就莲丫头那样的才需要故意闹一闹,然后趁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声东击西,花雪想着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动作干脆利落。
护卫站在旁边表情憋屈,被夸很乖什么的,他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大山,走了!”跳下窗台开始往后门跑的花雪,看护卫没跟上,不由得回头喊了声,甚至有些心急的挥手让对方快点。
身形高大精干的大山,听到花雪的喊话后急忙跟上,然后站在后院墙角做了个马蹲,动作十分熟练的双手放在身前虚抱成拳。
只见花雪一个助跑踩着大山的手心借力,身形灵巧的跳上了高高院墙,而大山却是轻功卓绝的直接飞出墙外,然后伸手接住了从院墙上跳下来的花雪。
“唉!要是我轻功也像你一样好就好了。”花雪不无羡慕的望了一眼大山。
“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大山倒是不吝啬夸赞。
“要真厉害,我就自己出来了。”花雪不无遗憾的小声嘀咕。
“小姐您说什么?”没听清的大山凑近询问,花雪却一甩头的没打算再说一次。
“没什么,走吧!逛庙会去!”花雪笑着手一挥,带领大山穿过小巷挤进了繁华的街道。
与此同时,皇城里的夜宴也正开得如火如荼。
相比大殿上的热闹,后院里的女眷们却气氛颇为紧张,只因为上座的安贵妃突然问了句。
“卫国夫人,今日怎么不见你家雪丫头呢?”
在座的人都知道,也都是参加过皇城年会的人,对于年会上卫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害得大皇子落水生病的事情,皆知之甚详。皇上罚了花雪禁足,让大皇子安心养病,实际上是护了花雪,同时也惩戒了大皇子。
花家丫头虽然顽劣,却也不会无的放矢,更何况花家还是陪皇帝打下江山的人,在天子面前颇有几分薄面。而大皇子是个什么德行,在年会上跑去女眷后院最终落水,想来也是事出有因。
不想节外生枝把事情弄的更复杂,这才没有细查,而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想安贵妃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提起,毕竟这花家丫头不在场的事情,又不是只有安贵妃发现,连皇后都假装不知道,偏偏……。
“回贵妃话,小女顽劣,至今还在府中禁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卫国夫人不知对方何故突然提起,却还是端庄有礼的回应,只是在心里隐隐有些猜疑。
“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可惜那丫头今日不在,平白少了些热闹。”安贵妃这话说的随意,听的人却不然,没看到皇后脸色都微变了么?
这所谓的热闹,说的怕不是大皇子落水的事情。
“……。”卫国夫人不知道安贵妃是何用意,于是这话没有接,倒是皇后皱眉说了句。
“贵妃要是喜欢热闹,不妨日后把卫国大小姐叫去你宫里做陪,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