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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秋宋大人是当朝四品大官,虽说品级不高,好歹也是日日上朝能听见皇帝说话的,手里还算握有实权。
由于马屁拍的好,这几年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听说过阵子还要升迁,所以宋大人每日都喜气洋洋的。
这天气渐暖,宋老爷打算将府邸修葺一新,府中的小姐们也都领了新衣,饰品,集在水池边的凉亭里,叽叽喳喳,欢喜的不得了。
此时,一个瘦瘦小小,满脸雀斑,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子,正拖着满满一桶水,往自己的别院走。
她是宋大人的养女——宋景歌。
“妹妹,你看到那个丫头了吗!到底是外面野孩子啊,力气居然那么大!”一个身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大概碧玉年华的女子说着。
“大姐,我就是不喜欢她,非亲非故,就是赖在咱们家,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你说她吃咱们家的这些粮食,能给咱们姐俩买多少好东西啊!偏偏父亲还那么偏爱她!”另一个粉衣少女附和着。
“呵呵,罢了,能得父亲的宠爱也是她的福分,父亲既然认她做干女儿,也就是我们的姐妹,我们且上前去,跟她打声招呼。”蓝衣女子讥讽的说道。
这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宋平秋的两个掌上明珠,嫡女宋如善,庶女宋如瑜。
宋景歌浑然不知前路有人阻挡,只得低头走着。今日,她本来想走的是一条静谧人少的小路,可惜那路被来府修缮房屋的工匠占着,只能选择走大路,没想到,这两尊活佛是躲不过了。
“妹妹,近来可好……哎呦……”宋如善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华丽丽的跌坐。
果然,这个女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宋景歌有些懊恼着自己,今日打水应该看着时辰,怎么就偏偏遇上她们两个。
好巧不巧,身后是宋老爷匆匆而来的脚步和询问声:“善儿,怎么了?”
看来,这个这个大小姐是看准了时候才摔的啊。
宋景歌在心里冷嘲一声,外人看宋老爷乃是格外宠爱她这个干女儿,谁知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是偏爱自己那位倾城的大女儿。
毕竟朱帝年轻,这秀女也没怎么选过,宋平秋想等自己升了官,就走走后门,将自己这伶俐又端庄的大女儿直接塞到秀女名单上,到时候自己当了国舅爷,那仕途可谓是平步青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寄人篱下的滋味,她算是尝到了十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她将木桶里的水故意摇晃出来,然后直接跪在了水渍染过的地上,将裙摆弄的脏乱不堪,十分惶恐的大声唤道:“大姐,大姐没事吧,都怪妹妹今日在此地打水,惊了姐姐,都是妹妹不好。”
此时,宋平秋也急急赶来,见到宋景歌跪在地上一脸的担忧,不禁先让她起身:“景歌,快起来,如善只是摔倒了,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如瑜,快扶你姐姐起来。”
这个沈如瑜将沈如善扶起来后,一脸的愤愤不平:“爹,大姐如果是自己脚下不稳摔倒也就罢了。可是明明是宋景歌,拖个木桶在道上左摇右摆,那气势简直嚣张得很呢,而且还对大姐无礼,大姐躲闪不及,这才摔倒的。”
宋景歌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无中生有四个字放在宋家两姐妹身上还真是天衣无缝。可,这点雕虫小技,她已经屡见不鲜了。
“都是女儿的错,因为近日府中要重新修缮,所以女儿想能省一个下人就省一个,故自己出来拎水来用,女儿再也不从这条路走了,望父亲原谅女儿。”宋景歌直接跪在地上。
三月,乍暖还寒,宋平秋见之也是于心不忍,更别说景歌还如此乖巧听话,所以也不想再追究:“景歌,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快起来,待会儿换身衣裳,是不是下人不够,你放心,明日我就派两个人过去服侍你。”
“谢谢爹爹。”她起身,满身的泥渍让人见了也是分外的可怜。“大姐,真是对不住了,妹妹向你道歉,还望姐姐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
宋如善在袖中的玉手,此时是狠狠的攥起,心想,景歌啊景歌,真是好一出苦肉计啊,竟然在父亲面前演的淋漓尽致,明明摔倒的是自己,反倒可怜的是她了。可惜偏偏自己不能够追究下去,否则会让父亲误以为自己斤斤计较,睚眦必较,失了嫡女的风度。
“妹妹言重了,我摔倒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只是妹妹如果没有人伺候只管跟父亲说,可不要闷闷的生气,自己拎水用,万一有什么闪失,爹爹还有多难过啊。”沈如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景歌在心头冷笑:好个漂亮话,成功祸水东引,引到了宋平秋头上。
宋平秋养了她两年,如果她还不知感恩,反而以怨报德,宋平秋该有多恼火,如果连他都不能帮自己,那自己在宋府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到时候还不是那无用的尘埃,被人说扫就扫?到时,自己还怎么复仇?
“姐姐,你可能是想多了,你们都知道我不是父亲亲生的,但是父亲对我和对你们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对吗?给我好吃好穿的,还给女儿配了下人伺候,记得父亲在上元节还给了我一个荷包,我还日日揣在怀中。”宋景歌将荷包从怀中拿出来。
“因为那是父亲给我的,就算脏了旧了,女儿也舍不得远离一刻。女儿何德何能配上父亲如此厚爱,每每思之,惶恐不安。只求佛祖,让我能日日陪在父亲身边。我苦命,两年前无父无母,所以为人贪婪了些,还求了佛祖,能让父亲多多关爱我。可能是心诚则灵,所以姐姐们千万不要嫉妒我,请原谅妹妹的贪心吧。”
她说的仿佛动了情,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扑通一声又跪在了水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