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太师椅可能要永远失去那个陪伴他最久、最爱的人,孤独的坐在枣树旁边泛着烈日耀眼的白光。
屋内老太太奄奄一息的看着院子里的那颗枣树,拖着随时都可以下一个世界出现的灵魂,等待着生命秒钟的倒数,这时在众人的共同瞩目下,一个女人踏进了院子的大门,面对老人临终之计女人缺少了这个场合一切该有的情绪,从院外走道屋内那一路的骄横直到床前,不屑将目光落在屋内的众人身上。老太太即将解脱一生的幸福微微浮现在脸上,用尽最后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个家多亏了玉儿,你是我们家的好儿媳啊!”
话音刚落,屋内哭声已起。发自内心的悲伤被无感的哀嚎掩盖压制的荡然无存,这种情感的宣泄更像是一种表演,当你刚为这表演而感动上前安慰时,看着演员收工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离去时,我会害怕整个世界。这个民族的下葬过程在本地叫发送还是发丧我已经不能确定,那些说着本地方言的老人,大多还不识字。但是讲究的是奔土如奔金,因为相信轮回转世,在早已准备就绪的各个环节配合下,老太太很快就入土为安了。内心悲伤的人也许是因为主心骨的离去在为以后的家族地位而悲伤,放声哀嚎的人们也许是在庆祝家族权利被掌握在了自己这边。埋葬的下去的每一把土都是两种不同的味道,时而带着泥土的芬芳时而肮脏透明,让人不知道这不泼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为何如此动容。
老太太终于走了,玉儿脸上的骄横已经再也不用掩盖,其实她也从不曾掩盖这一切,只是不在顾虑什么,一个女人会毁了一家的三代就此开始。女人当家霍乱家谱不要嘲笑男人的无能,那只是你没经历过命运的无奈,活就接受,死就解脱,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当人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后,剩下的只有妥协,珍惜自己的命运,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悲惨。女人无论如何都是伟大的,即使她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强迫周围一切都顺从的神经病,王家老大润泽过了多少年才知道这是一种病的时候,他已经老得无法再去改变什么,只剩下感叹命运的捉弄,感谢这个世界上还有孙子,而孙子感叹的却是自己什么都不懂时只能痛苦的挣扎,自己看懂了这一切时,爷爷已经老糊涂了。
王润泽代玉儿就是这个故事里最先出现的两个人,王家掌管着本地的钱粮为当地富甲一方的善人,买下八条胡同将同族全部带到宗教建筑的周围落户,是这个小地方家喻户晓的豪门,无奈被当官的取了钱庄,又鼓动百姓抢劫富人,王润泽的父亲看到自己家的钱庄被官老爷洗劫一空后料到粮仓磨坊也在劫难逃火速将产业盘了出去留了一些财产,一部分赔付了存款人的损失另一部分就自己兄弟几人分了家,王家的兴旺从此不在几个兄弟除了润泽的父亲都沾染上了鸦片死的死伤的伤,王氏一脉险些落了个无后的境地,幸好润泽的出生给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族最后一点希望,希望寄托于新生儿的身上,这个孩子的命运将是如何蹉跎。
代玉儿跟他的老公不同之处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享受了童年的富足生活也亲眼目睹了被改革开放洗礼后的贫穷,原本是青山第一富豪的大小姐的彩礼也就是几斤小米。这个女人不简单,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就会千方百计的得到。
王润泽本来应该有更好的人生,青梅竹马的女人并不是这个代玉儿,同为当地老师的杜月芳才是他本来的归宿,一个文静温柔善良并且有文化的老师,两人的爱情生活谁也不会预料到代玉儿的出现,也仅仅是因为一堂课,代玉儿就看上了这个儒雅的男人。当她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跟另一名老师的恋人关系后,她做出了超越那个年代人该有的举动。
那个泛黄的年代,人是善良的,文化并不代表修养,学历并不代表能力,只是信息代表着一切,没有网络的年代人言可以捧红抹黑杀死一切,就在代玉儿铺天盖地的造谣和当面的羞辱下杜月芳选择了离开王润泽,一个人,消失在了那个年代。
也许会恨王润泽无能,没有担当,但我还是那句话,人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及时命运给了你选择,你也会贪婪的走向深渊,王润泽在知道了代玉儿的家事后并没有因爱情的终结而感到心痛,陌陌的接受了年轻十岁的学生和当时看似更好的家庭背景,真是骨子里流淌着商人的算计,可人怎又能算的过天,两个人的幸福生活没过多久代玉儿的家中就已经一贫如洗。
但是靠着八条胡同百姓的良心,王家一脉的本分勤劳在这被俗称东南头的一片尚可衣食无忧,王润泽又是大家都敬仰的知识分子,这个东南头的人勤劳手巧善做美食,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虽然这里的人也蛮横,排斥外族,但是有经商头脑的人都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
王润泽一如既往的骑着自行车下班归来,王家的自豪就在于八条胡同的百姓街坊邻居都拿他们当做救星,老人们不允许子孙后代对当初给予他们住所的王家有所不敬,润泽每天出门回家两条路上都会和见面的邻居微笑点头,也是这份自信让他在外面春风得意。刚进胡同口本来准备笑脸相迎路旁老人的目光,没想到与以往不同的却是目光的避让,一路上目光的避让和伶仃的叹息让润泽觉得些许不安,远处家门口的台阶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润泽慌忙的跳下自行车,发现自己的母亲竟然躺在门口的台阶上痛不欲生。在这里没有人敢对王家的老太太这样,这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