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复

夜很深了，代玉儿一个人坐在青山老家的院子里，想起街坊邻居和亲戚们看着三妹死去时那一个个罪有应得的脸，想起被彪子骗走的传家宝，三妹就是该死的。

即便是把王家的东西往代家倒腾，也只能给她的小弟弟，代树人。代玉儿不是要把王家搬空，只是在那个年代里，似乎每个姐姐都是扶弟魔，弟弟自然也会游手好闲一生。后面会讲到这个人。

代玉儿坐在院子里几乎彻夜未眠，只要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像齿轮上卡住了一个螺丝，不会过去，最大螺丝王老太太将她的大脑完全扭曲，如今又出现的新螺丝让她无法再忍受，带着对众人的憎恨，带着对彪子的憎恨，她已经几近崩溃，不知道她有没有怀念过那忍气吞声的日子，只要不整天想着整死别人，自己也会好过许多，但是代玉儿怎么能跟人性妥协，她来到这个世界反的就是人类，践踏的就是伦理道德。

她恨不得将那些曾经招惹过她的人丢进绞肉机中，看着她们一点点的被搅拌成肉泥，恨不得拿着一把小刀将不服从反抗她的人凌迟处死。从那之后每天她在家门口、胡同里、东南头就是一遍一遍记住这些人的脸，及时没有办法杀死你，也要用意念去咒骂。她不知道她的痛苦完全来源于自己人性的泯灭。

可是机会还是让她等来了，在那个动乱的时期，代玉同那群土匪、强盗、流氓一般横行在每个管辖区，祸害的动静越大，越能得到更多的权利。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果不是这次动乱，又怎么能发现我们人类的世界里隐藏着另一个看似和我们一样的群体。

代玉儿很快就成为了小头头，因为她祸害人的本事早早就刻印在骨子里多年，也许她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有让她把这些梦想能够实现的一天。倒霉的必然先是王家的亲戚，代玉儿带着一组人进了老白姑的家门，老白姑既不是富豪也不是知识分子，也没有什么家当可以搜刮，完全不惧怕代玉儿，但是一个真正想整死你的人想出的手段又怎么会让你知道。代玉儿先将街坊四邻召集一处，老白姑一家随后而至。虽说祸乱年代，但是也是要有罪名的，流氓团伙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很随意，扣帽子要带牢，没帽子随便整人就是错误，所以这伙人真的让世界倒退了几百年，从进化根本上让灭绝人性的一群畜类掌握的话语权。

老白姑虽然是个裹脚老太太，被绑着站在台子上一点也不显得软弱和惧怕，不屑的目光中不带有一丝恐惧，等着看她嫂子的计量。代玉儿那标志的表情又显露在脸上，两眼迷成一条线，嘴唇紧努，无法抑制的兴奋通过不停摆动的脑袋传来，随后手臂一挥，两个狗腿子将一个口袋抱上台子，丢在老白姑身前，没人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当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时，众人炸翻了锅。

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大大的猪头！也许有人能明白，也许有人不明白，我做的铺垫并不明显，但是这确确实实是回民区。这八条胡同都是信奉宗教的回族。

“上面决定，统一意识，同化生活，统一吃信仰！”

代玉儿戏谑的语调在大喇叭中传出，她享受那些憎恨的目光，她期盼那些因憎恨而爆发出的谩骂，她知道这都是发自内心的痛苦！此刻她享受着人们的悲鸣。可是这个八大胡同的人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人群里几个汉子互相使眼色一个健步冲上前踢翻狗腿子，救下老白姑一家消失在掩护的人海中，虽然这口猪肉没让老白姑当着众人面吃下，但是今天这山呼海啸的谩骂已经让她享受到了那份喜悦。她自己也是回族，并非真的要让八大胡同的人改变生活只是要让别人知道她代玉儿，要让别人恨她。

被救走的老白姑也许是王家唯一的明白人，她马上将两个年级还小的妹妹送去了外地亲戚家。那王家另外一位王润泽呢，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事的发生。悠闲的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胡同里，他能感觉到一些人脸上的异样，但是他更像的是回家吃饭然后躺着听广播唱曲。摊上这么一位真就是应了那句，一个巴掌拍不响，拍响了也是让人家抽了一个大嘴巴。刚打开门要把自行车推进院里，邻居老斗就出来冲着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要三爷和老奶奶知道了得从坟地里跳出来掐死你！弄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这一句给王润泽整的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是他应该能想到是家里那口子又惹事了。代玉儿这些年的洗脑早就让王润泽觉得这八条胡同的穷光蛋就是因为穷怕他收回房子才敬着自己，这种穷街坊下三滥根本没必要当人，过好自己家日子就成。这种思想控制下做出的种种结果自然也没有人再尊敬老王家的先人。

但王润泽只是不想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他心性不大，气性不小，这些东西都装着他觉得累，只是长时间睁一只闭一只眼就慢慢的习惯了代玉儿的出格行为。也是对面老吴头听见了动静一看是润泽回来了，窜过来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可给我听好了，我们敬的是太爷，敬的是不是那手里有枪的代玉儿！老白姑那可是血亲都能用的出这种手段，你真是给王家长脸了！”

润泽已经确定是代玉儿又搞出了事情，而且事情还不小，本想问老斗和老吴头，这种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难受，跨上自行车直奔老白姑家，隔着不远的两个胡同，却让润泽蹬出了一身冷汗。

推开院门，看着神情恍惚的大妹妹，本想上前安慰，老白姑看到自己的大哥来了，眼中的恍惚立即变成了锐利的刀子。

人不作恶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