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朝末年,女多男少,江湖与朝庭势力纠葛不清,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庸物品,互相赠送和买卖。
有史以来,能修行内气的武林人士称为江湖中人,无法修行的为普通人。江湖人与普通人混局,势力混杂。
距离汤国中心万里外的矿山名为“福岭山”。
山中矿工多为瘦骨嶙峋的女奴,零星几个矮胖的男人也是一副又黑又糙的模样。
身着灰色粗麻布的女人们,抗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破竹筐在巨大的山洞口进进出出。
她们有的穿着看不清颜色的草鞋,有的直接打着赤脚。
地面上形成了深深浅浅的黑色路径蜿蜒至深不见底的洞口。
忽然从洞里传出一阵女人尖锐的嚎叫声,不过呼吸间又平息下来。那些正在忙于搬运的女奴们,瞥都没往洞口瞥一眼,仿佛是早习以为常。
一具遍体鳞伤衣衫不整的尸体软哒哒的挂在破木板车上,木板车的一头绑着一根手指粗的草绳被一个瘦削的女人搭在肩头从洞口缓缓拉了出来。
板车底部往地下滴着血滴,落在黑色的泥土上辨不清颜色。
洞里传出微弱的哽咽声,似是怕被人听见,捂住了口鼻时发出的。
那是只黑瘦得不成样子的手,指甲间的黑色物质已经可以兑水写上几幅对联了。粗糙的老茧和皱皮,可以猜出这肯定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妇人。
那只手掌下捂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脸,小脸上只露出了一双流着泪的大眼,泪水从眼角洗刷出一条嫩白色的痕迹,痕迹周围是黑色的污垢。
“小茯苓啊,不要哭,若是被监工听见了,你我都得不了好的。”
“听话不哭啊!”
说话的声音来自这只手的主人。深深的鱼尾纹,灰黑的眼袋,干涩泛白的唇,便是这幅丑陋的模样也是可以分辨出这原本是个底子还不错的女人。
从面相看来这女人也不过三十有余的样子。她身着一件缝满补丁的灰色麻布短衫,黑色下裳。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瘦小孩子蜷缩在洞壁旁。
手掌下的孩子忽然安静下来,女人放开手查看,发现孩子是昏迷了过去,顿时呼出一口浊气,将孩子藏在了洞壁旁的大石头后面。
“唉!又去了一个,若那女人不多嘴,兴许就不会被打死了,可怜了小茯苓孤苦伶仃……”
“嘘……六娘子不要议论了,这小娃娃的事可是不简单的。”
“正是呢,都是苦命人,来,妮子你给我搭把手,放我肩上。”
一个矮些的女人搭手一起将箩筐提气,女人一把将框子抗在了肩头往洞外走去。
洞里只余下叮叮咚咚挖掘黑煤的声音。
声音渐渐隐没,一切都陷入了黑色。
武照在黑暗中不知道呆了多久,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人推进了水池里,然后自己的世界就陷入到黑暗。
忽然在黑暗的某处传出一阵不大的叫嚣声。
“你这臭丫头,以前不是很高傲的样子吗,你怎么不装清高了,怎么不得意了,”这似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哥,这死丫头片子跟她那娘亲一个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看人跟牲畜似的,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就是就是,现在可好了,没人撑腰了,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男人和女人的嘲讽声时不时的钻入武照的耳朵,明明声音不大却好似响在了她的心里,震得她心脏抽疼。
“可是,可是那也是我的爹爹啊,我没有抢,呜呜~”弱弱的女童声音飘了过来。
“哟,还知道顶嘴,让你顶嘴,让你顶嘴!啪~”似乎是扇巴掌的声音。
武照的记忆如洪水决堤般奔涌而来,是了,那是她落水之前的情景。
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这是哪儿?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武照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飘来飘去。
“母亲,大姐,母亲,妹妹~呜呜~呜呜”武照的呼喊声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哽咽。
“你愤怒吗?想要报复吗?”
“谁在说话?救救我,救我出去,求求好心的叔叔救我出去,呜~”
“小姑娘,回答吾的问题!”那缥缈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完全找不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我做不到,我打不过他们。”武照怯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委屈。
“那若吾赐给你力量呢?你打算怎么报复回去?”
“啊?那,那,那我就揍回去,把他们都揍趴下,那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们了,可是,可是您能救我出去吗?”武照终于止住了哭声。
“呵~好啊,那就把他们揍趴下”一声轻笑传了出来。
武照恍惚中看到一束微光从黑暗的尽头朝她射了过来,光芒越来越亮,刺得她的眼睛发疼。那光芒没入她的瞳孔后消失不见了。
武照睫毛颤抖眨动了几下眼皮,睁开双眼,视线里是昏暗的棚顶。
“丫头,你终于醒啦!”六娘子从装了温水的木盆里拧起一块碎布条子擦拭着茯苓(武照)的额头。
棚子中央架着一口小铁锅子,锅子里正冒着热气,不知道里面煮着什么。
另一个女人揭开锅上的木盖子,从锅里舀起一小瓢汤水到粗碗里。汤水里漂浮着几片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绿叶子。
那女人也不说话,沉默着蹲下身来把碗递到了茯苓跟前,然后直直的看着茯苓。
六娘接过汤碗:“茯苓,来喝点热汤身子就舒服了,哑姑姑可好不容易去给你采回来的,乘热喝啊。”
茯苓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不知所措。
茯苓是不认识这两人的,便是对茯苓这个名字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茯苓细声道:“夫人,我不是茯苓,我叫武昭,不知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六娘和哑姑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又看向茯苓,表情更加温和起来:“乖啊,咱先喝汤。”
哑姑把茯苓搂起坐在茅草铺就的草垛上。六娘子把热汤又吹了吹,递到了茯苓的嘴边。
茯苓见两人如此热情,不好推脱,就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下了这碗寡淡的汤水。
“六娘子,六娘子,不好啦,监工王老二要来啦,听说是要把茯苓丫头给卖了……”
草屋外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六娘子听见这话一个不稳,碗都被吓掉了,哑姑眼急手快赶紧把下落的碗给捞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