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隐去最后一丝余晖,蓦地暗了下来,黑沉沉的一片压在人的心头上。天边的乌云伴着雷鸣滚滚而来,眼见有下雨之势,街上的小贩慌忙收拾起来。
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之下,行人们的步伐匆匆,尽显凌乱仓惶。与此同时,这场磅礴而至的大雨也掩盖了死气沉沉的乱葬岗中那微弱的呼吸声。
寂静的郊外,杳无人烟,重重树影间透着不可言说的古怪。放眼看去,尽是一地让人作呕的尸体,流出来的冰凉的液体更是给这片树林添了一丝让人胆寒的森冷。
纵使这场大雨冲刷了那些血迹,但残留的血腥味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比如,面前这群体型庞大,眼中泛着绿光的灰狼。
凶狠的獠牙一出,被盯上的目标霎时血肉横飞。撕咬声中,乱石掩盖后的那道呼吸声却越发明显起来。正当灰狼要一口咬断那具女尸纤细的脖颈时,地上的人指尖一动,倏然睁开了眼。
一对上那凶残的目光,女子眼神一凛,本能地抬腿朝着灰狼的腹部猛踢。而后迅捷的拔下头上尖利的物件,快准狠地刺进它的喉咙。只听得扑哧一声,银簪带血而出,灰狼轰然倒下。
见此,女子抖了抖发酸的手腕,正要走,不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她刚才贸然出手,根本没顾及到还有其余的狼。
女子还在沉思,被挑衅的猛兽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它们一拥而上,她身形一闪,便迎着灰狼冲了过去。一个转身,手中利器便带出一道血光。饶是她身形敏捷,但体力殆尽,到底还是让灰狼的利爪在手臂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伤口,便又开始击杀近在咫尺的灰狼。簪子从她手中滑落,索性一跃而起,随后五指成爪,扣住它的脖颈砸向另一边的大树。
一身素衣变血衣,女子在看了对面存留着的灰狼后,喘着粗气朝树上敌友不知的活物开口:“人都要死了,阁下还打算观赏到什么时候?”
她话音一落,停下攻击片刻的狼便又扑了过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就此丧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呼啸而至的破空之声,定睛一看,三支羽箭例无虚发,正中那三只残狼的腹部。
靠在石头上调整呼吸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声说话,隐约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见怀中的人无意识的晕了过去,男子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兴味。若不是这场大雨,恐怕连他都不知道早就成为茶余笑料的丞相嫡女竟有这样厉害的功夫。
小半个时辰后,男子停在了一处住宅前。见他从容的走了进去,一脸好奇他怀中是何物的奴仆们纷纷面面相觑,可惜,大伙儿都是颇感疑惑,实在是不知道出门散心的主子怎的就多散了个人出来。
主子吩咐,众人不解却也只得照做。贴身侍候,治伤喂药,等到床上的人病情好转的时候,他们已经折腾着过了三天了。
见主子进来,一干人等识相地退了出去。他摩挲着手里的玉牌走到她床边,除去了那日的血污和脂粉,这沈家嫡女倒是完全不似京中那般艳俗的模样。他正要将物件放在她枕边的时候,没想到刚有动作就被一双素手钳制住了。
对上那双杀气腾腾的眼,他轻笑出声:“沈姑娘昏睡之时还能有此身手,着实让人吃惊。”
经过狼群那一遭,再看看面前的人,隶属国安局的顶级特工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遇上穿越这种诡异的事情了。一听那人的话,脑中记忆纷杂的人安静了片刻,随后才哑声问道:“你认识我?”
听到这话,似是想起了面前的人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迹,他扬了扬唇角:“京城里无人不识沈姑娘。”
说着话,他便把玉牌放到了她的手里。看着那印有“昭言”二字的事物,她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往事如同电影一般,桩桩件件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昭言大体清楚了原身的前尘往事,敛去眸中的幽暗,迎着他的目光问道:“那你又是谁?”
“少挚,”他递了杯茶水过去,眼中带笑,继续道:“萧少挚。”
这话一出来,沈昭言回忆了一下,发现原身和这个男人并没有关系。而隐在暗处的人来了兴致,这个女人什么来头,竟然让宁王萧旻坦诚告知他的表字。
沈昭言瞄了一眼那杯茶,随后接过来一饮而尽。在萧旻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冷不丁地开口:“阁下不把你的人一并带走,是在等我送他出去?”
一听见她这莫名透着几分寒意的话,二人皆是一愣,一是萧旻,另一人则是他的近身暗卫。瞥到沈昭言若有若无的目光,暗卫险些脚底打滑,他不过就是好奇看了一眼,怎么就被她发现了?这下好了,丢脸丢大了。
暗卫还有些懊恼,而被点到名的宁王只是笑道:“不必劳烦姑娘,他自会离去。”
说罢这话,宁王便推门而出。他早该想到这沈家嫡女那日既能察觉到他在乱葬岗袖手旁观,今日便也一样能知道这房里有监视她的人。沈家嫡女的花痴名声早已传遍整个盛京城,可他救回来的人却与传闻大相径庭。
他并非痴傻,对她没有一点怀疑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如今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证实这个人的确是相府嫡女,思及此,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那道门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痴儿动起手来却尽是杀伐果决,这嫡出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