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沈蓁睁开眼,便见自己身处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身上的嫁衣已经破烂不堪,手上脚上都绑满了铁链,一双原本白嫩的纤纤玉手,因为折磨,而变得血肉模糊。
指尖受了夹棍,隐约可以看见森然的白骨。
加了盐的水顺着破碎的指尖和发梢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冲淡了地上大滩暗红的血迹,露出她清秀苍白的面容,却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眼前的男人金冠束发,一喜大红喜服华贵至极,足下一双红绸长靴,就连鞋底都干净的一尘不染。
安静的端坐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和沈蓁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剑眉凌冽,星眸璀璨,玉白的面容却似淬了寒霜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的愤怒像是要将她撕成碎片。
沈蓁挣扎着爬起来,有些恍惚的望向眼前的人,待看清了他的面容,立刻仇恨的瞪着他:“容煜?你为什么会在这?世礼呢?”
容煜闻言面色倏然一沉,俊秀的脸色闪过一丝阴鸷:“沈蓁,你还敢提世礼?要不是你世礼怎么会跌下山崖,尸骨无存?”
“什么!世礼死了?”沈蓁不敢相信的看着容煜,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脑中嗡嗡作响,嘈杂的声音不住的往着她脑子里钻,无数种声音掺杂在一起的声音,叫她头痛欲裂:“不会的,你骗我!世礼不会死的!”
容煜走道沈蓁面前,狠狠的扯起她脖子上的链子,将她拽到身前:“世礼自小聪明懂事,最听我这个兄长的话,若不是你这贱人勾引他,蛊惑他怎么会与你私奔?还丢了性命?”
沈蓁被他拽的生疼,眼角溢出两行热泪:“我没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只是不想嫁给你,世礼说他要带我逃走……”
容煜却是再也不想听沈蓁的任何辩解:“你就是凭这张脸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哄的世礼带你逃走的吧?长得是不错,但心肠,却比蛇蝎还狠毒!我当初,真不该留下你……”
沈蓁听到容煜的话,心中越发的冷,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容煜:“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让我跟世礼一起死?”
容煜咬牙,将手中的铁链拽的越发紧:“你有什么资格跟世礼一起死?你是本王的王妃,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就算你死了,也要埋在本王的旁边!”
沈蓁被拽得生疼,因为身高的差距不得不踮着脚尖才没让自己摔倒,纤细的脖颈和单薄的锁骨被铁链磨的破了皮,这会儿又沾了盐水,疼的钻心刺骨。
她皱着眉,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无力的捶打着容煜的胸膛:“咳咳咳!你放开我,我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你……”
谁知这话,却激怒了容煜:“你就这么恨本王是吗?那本王不介意让你更恨一些!”
沈蓁闻言瞪大了眼睛,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发生,有些畏惧的向后缩:“你……你要干什么?”
容煜冷着脸,俊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伸手一把将沈蓁推倒在地,眼底是森然的墨色,宛如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干什么?”容煜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今晚可是我们的大婚之夜,你不是最讨厌本王吗?宁愿死也要逃走,那本王就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蓁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恐惧让她的脸色白的像纸,她倔强的咬着牙,“容煜,你别过来!”
“滚开!”
挣扎间,容煜扼住了沈蓁露出的一截雪臂,瞧见上头一滴鲜红的守宫砂。
“你竟还是完璧之身。”
容煜的冷笑就如地狱恶魔一般,在她耳边萦绕不去:“可笑我那个傻弟弟为了帮你,竟然谎称与你有了肌肤之亲,还骗我说你有了他的孩子!”
沈蓁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出于本能的仇恨着眼前的男人,闻言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这个禽 兽!魔鬼!你不是人!”
容煜冷笑:“你骂我不是人?看来本王 刚才是对你太客气了!”
沈蓁痛不欲生,恨不得即刻去死,恍然之间听到容煜在她耳边道:“既然你如此自甘下贱,放着王妃之位不要,就做妾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府里地位最底下的侍妾!”
说完,他便转过身离开了地牢。
当沈蓁再次醒来时,已经换了一处简陋昏暗的屋子里。
外间传来一阵阵柴火燃烧的烟雾,身上的衣裳也被换过了,身体和手上的伤也已经被处理过了,只是有些地方还有些不便,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
屋门大开着,一个丫鬟正在院子里劈柴,见她醒了,立刻抹了把汗水站起来:“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端药!”
沈蓁有些诧异的望着她,扶着她的手从床上坐起来:“阿喜?你怎么会在这”
沈蓁原本出身青州望族,乃是太守沈宗权之女,十年前,她父兄及其满门三百多口人皆因谋逆之罪被厉王容煜所杀。
原本她也该和家人一起被砍头,却因和容煜的婚约才得以苟活于世。
因尚且年幼,还未到成婚的年纪,她被容煜的姑母长宁长公主亲自收在身边教养,和容煜的弟弟容世礼还有长公主的女儿李青柠一同在长公主身边长大。
这阿喜便是她在长公主府的侍女,伺候她已经十年了,当日逃婚她为了不牵累她,故意没带上她,她怎么跑到厉王府来了?
阿喜递上药碗,恭敬的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在厉王府,就自己跑来了,求了王爷好久,他才答应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
说着,她不满的在院子扫了一眼,咬牙骂道:“您是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怎么能让您住在这种破地方?要不要奴婢回去告诉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