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人

用那位我认识的中国老太太的话就是，老天爷也在留我！

石铁本来是去办事，在路边上碰巧遇到了我，便顺势捎上我去他们扶贫办。

“我这样不会打扰你工作吧，bro？”

“不会，我们中午有午休时间，你就在楼下等我就好。再说，多吉叔要是知道恰克你没走成，估计会乐呵。”

阳光很刺眼，毒辣地炙烤着我们的皮肤，幸好石铁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在静谧的高岭上行驶着，至少有风。

有风就好，有风就能让人暂时麻痹，忘却炎热。

快接近中午了，高岭进入到一种类似疲倦的状态中，炙热到近乎橙色的阳光，各家紧闭着门，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调皮的顽童在爬树，在高高矮矮的山上，羊群是流动的音符，上上下下的，它们果然天生就是爬山的高手。

我两次坐石铁的摩托，一次是在夜里，听着夜晚的犬吠与蝉鸣，漫天的繁星如墨铺洒在空中，与月亮共筑。

为了照顾我身后绑着的行李箱，我知道小伙子已经开得够慢了，所以这一次我基本上走马观花式地“观赏”了一次高岭，更觉得有人情味。

“恰克，前面就是我们扶贫办的楼了。”石铁介绍着。

“你们工作的地方很特别啊，在三岔路口？”

“姜还是老的辣，你一眼就看出其中玄机了，这之前是废旧的大楼，是多吉叔争取过来的，专门供扶贫办用的。”

在摩托车嘈杂的排气管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大楼楼下，他停好摩托车后，先是帮我把行李箱固定好。

“你瞧瞧，这三条路都有着特殊的含义。往东，就是我们来的这条马路，喏，就是国道，是我们高岭人甘孜人努力了许久，才盼来的第一条和我们相通的国道，俗话说的好，要致富先修路！这边，第二条路就是之前你去过的求雨山那条路，那是以前高岭人主要居住的地方，是我们高岭扶贫人十多年心血的见证。还有这一条，是一条是一条小路，那后面有一块林子，多吉叔说这是很好的一个寓意，叫做荆棘之路，我们的工作——带领高岭扶贫——就是一条充满挑战的荆棘之路！”

我发现了，石铁这个小伙子，也只有在介绍自己家乡的时候，眼睛里会迸射出光彩，话也会不自觉的变很多，不像平日里的沉默寡言。

我们站在大树底下，凉风习习，他给我介绍着。

“就有点你们唐诗的意思？比喻？”

“恰克你还知道唐诗？我以为你们外国人只会十四行是诗。”

“我当然知道唐诗，李白在我们国外很受欢迎的。还有，我是卢森堡人，可不是英国人，当然现代英国人也写不出十四行诗，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了不起的莎士比亚！”

石铁笑着抖动着身子，点了点头，“算是吧，多吉叔希望我们每天上下班的时候看着这三条路，能坚定我们的信心，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将最后的战役，漂亮的完成！”

我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这个小伙子的肩膀。

怎么说呢，我在他和支典的身上都看到了一种年轻人的朝气和蓬勃，他们无畏他们果敢他们的信仰坚定。

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尊敬的事情。

但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在以卵击石罢了。

修路也好，帮助山上的居民搬迁，这些都是政府职能在发挥重要的作用，这在国际上并不少见。

卢森堡也有很多village，通路是首要的。

当然我也必须承认，高岭这条路很难修，山路已经十八弯，更别说这是盘山之路了，盘着高原而上，行驶中便已经是叹为观止，更别提修建时的惊心动魄了。

但我还是那句话，人都是有惰性的，几个人怎么就能带领一个地方的人致富脱贫呢？

这是一种天方夜谭。

我的观点曾经告诉过支典，非常的认真和严肃。但好像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更是加强了支典的信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达有问题。

或许他们都有着执念，我看出来了，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工作而已，这真的有点信仰的成分在了。

“行，我到处看看，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别耽搁了！”我保持着自己的想法，依然认为这是一群不理智的年轻人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可我还是不忍心将这盆冷水就这么浇灌下去，年轻人嘛，每一个刚刚上班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意气风发，都觉得自己可以干出一番大事情出来。

只有经历过社会的鞭打，孩子们才会明白现实在理想面前一文不值，杰克，这是身为一位退休老警察的人生观点，年轻人是什么都想争都想努力，在我看来，都对，因为那就是人生啊。

石铁上去没多久，我就认真地观察着前面的几棵大树，这树长得很是壮硕，我说不上名字，但看着树皮剥落下显示出的树根，总觉得这是一棵非常古老的树。

“多吉叔，就你好心，总是护着那个丫头，侯嘉敏也是新人啊，你不能顾此失彼对吧?”

杰克，我觉得我的身上自带什么，自带霍格沃茨学校里的隐形披风，总是能无意听到别人的谈话，我发誓，我真的是无意听到的！

就是这群人，说话的时候，真的应该先咳嗽一下，确定是不是有人。

我这次真的不想被“偷听”了，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被别人说是个爱窃取别人秘密的人。

“丹珠，我从来不说重话，我可都听说了，昨天开始那些风言风语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家支典是个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说她半夜三更跑出去私会人呢?她才来我们高岭工作，这以后工作还怎么做？她连人都没法子做了！你还不承认？”

“前面那人是谁啊，我怎么看着是眼生？”

“你别转移话题！我已经找人调查清楚了，就是你散播出去的！”

“是那个老外啊！就是他！”

我觉得我走得脚步已经够快了，不想掺合到任何人的是非中，还是被人死死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