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常四婆

雪还在下。

周遭是一片死寂。

刘见一和苏清河两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只有手里面的枪栓还冒着温热的热气。

月亮越发的清亮，一股腥甜的气味从空气之中散发出来。

刘见一只见刚才所见狐狸脸女人的位置处有一道刺目的殷红，就像是污浊的鲜血一般。

“死了？”

刘见一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生性果断，打死几只鬼子也不会让自己的手抖得如此厉害，可是他今天所打的人并不是鬼子，而有可能是鬼。

苏清河也有着比较高的军事素养，尤其是枪法尤其精准，她几乎具备了一个优秀特派员应该具有的所有品质。

可她所有的本事都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对付鬼的话就不行了。

刚才那个狐狸脸女人难不成真的是鬼？

可要是鬼的话，应该是无骨无肉的虚幻才对，为什么会有一道血出来，可打中的要是人的话，哪家的姑娘会在冰天雪地里穿着这么一件纱裙悬浮在半空中？

“唉，还是看看去吧。”

刘见一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是卡着一块冰，哽得生疼，还是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苏清河也是急忙追上，向前面那一道恐怖的嫣红之中走去。

“死了。”

“是。”

“死的虽不是人，幸好也不是鬼，只不过是一只狐狸而已。”

“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各自从对方的瞳孔之中阅读到了一丝恐惧。

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可就是那个女人不好解释。

刘见一的脸色煞白，像是丢了魂一样，地面上躺着的是一只白狐狸，身子异长，脸色妖娆，看上去已经初具人形。

它的毛发晶莹如雪，看上去甚是漂亮，只是那一双眼眸显得凄凄艾艾，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细看之下又觉得有些渗人。

“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然先回营地，顺道把这只狐狸埋了。”

苏清河小声的提议着，她的心思可没有放在这只狐狸上，刚才的那个狐狸脸的女人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如同是梦魇一般。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再加上灾年，若是有人捡到了狐狸也要拿回去分食，自己已经开枪打死了它，总不能看着他再被别人吃掉吧。

更何况这还是一只邪门的狐狸。

“哎呀！”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恁们这是造孽呀，这是乱杀无辜！”

一声可怕的嘶吼划破了这天地之间的平静，只见从远处的雪中踉跄着走出来一人，身形看上去是一个老妇。

这妇女一口气跪到在这已经被打死的狐狸的跟前，拼命的嚎叫起来，任凭地上那殷红的鲜血沾染了她的手。

“这是……常四婆。”

苏清河小声的嘀咕着。

“听说她一直居住在山洞之中，从不怎么见人，今天怎么从这个地方出来了？”

刘见一心里面猛然间一惊，又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必须要把自己的眼睛擦亮。

这常四婆年纪并不算很大，只是样子非常的古怪，头发已经花白，浑身上下油腻腻的，身上穿着的一件清碎花衣早就变成了乌黑色。

这哪里是什么老婆婆，分明是一个疯婆子，尤其是这人的眼睛看上去布满了邪光，甚至和刚才的那个狐狸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这让刘见一心里面又是一惊，不过他立即恢复了理智，在这样动荡的年月中，自己要是没有一点军人的血性和气魄，还怎么执行任务。

“你就是常四婆？”

“你不用害怕，我们又不是鬼子，我们到这个地方来是奉命检查，希望你配合，我们是来调查山洞的事情的。”

苏清河也凑上前去试图和常四婆交谈，不过才刚刚往前面走了一步，却被常四婆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眼神里面充满了愤怒和邪意，就像是见到了令人极其讨厌的东西一样。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平白无故的打死人了人家，那就得血债血偿！”

常四婆如发疯一般大吼大叫，紧接着嘴角又是裂开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始拼命的大笑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

声音凄厉古怪，令人毛骨悚然，一直传到了村子外很远的地方。

“先人开尸道，后人入蛊来……”

月光之下，常四婆的脸如同是枯木一般，没有半点的血色，眼神更像是凶恶的恶鬼。

“把她带回去吧，回头再说。”

常四婆已经彻底疯了，此时她的行为早就已经和疯子无异。

雪越下越大，埋住了地面的那一块殷红的血迹，也埋住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翌日。

雪还在下，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执勤的黄平前来报告，说牛家村子里面死了人。

死的是一个刚刚定了亲的姑娘，名字就叫做牛小蝶。

刘见一当场神经瞬间奔溃，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个名字他万般的熟悉，那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所叫的名字，那女孩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就像是蝴蝶一般光鲜亮丽。

难道会是她？

这根本不可能，那个小蝶早就已经饿死了！

这个是牛家村的小蝶，两人除了名字像之外，还都是苦命人。

村子里面变得更加的落寞，厚厚的积雪中央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灵棚，一个年长的男人趴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

“我的闺女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王连顺前来报告，说这个人是牛小蝶的父亲，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要不是村子里面有人拦着，早就想上吊随着自己的女儿而去。

村子里面还传出来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昨天夜里的时候，一只恐怖的白狐狸便落到了牛小蝶家的炕头上。

白狐狸眼睛里面流着泪，竟然令人惊悚的说了话。

“你愿意救我吗，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牛小蝶心里面只顾着害怕，慌忙的点头，这个时候白狐狸脸上露出来了诡异的微笑。

“既然你愿意救我，那你就替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