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主动退出
书名:侯府庶女不好惹作者名:鲤姬本章字数:2059更新时间:2021-12-27 16:46:13
“不要啊!夫人!不要啊!五姑娘……五姑娘救命啊!”
“不要,不要!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五姑娘,你快说句话啊!你不能害死我们啊!”
“夫人饶命啊!我看那苏姨娘根本就是自己脚滑摔死的!五姑娘年纪小没扶住,找了个借口想推卸责任罢了!”
“对……对!五姑娘,你不能这么害我们啊!夫人,夫人明鉴!”
程令萱听着他们一个个从求饶到污蔑,竟觉得心里平静异常。
她望着他们义愤填膺,涕泗横流的脸,明白人只知一物,自己活命才是要紧事。
至于其他人的悲痛、委屈,乃至生命。
好像只是一场烟雨朦胧,不必看真切,也不必在乎。
萧氏看着堂下这出热闹的好戏看得不亦乐乎,简直要拍手叫好。
恨不得他们骂得再凶一点,打得再狠一点,最好他们都能睁眼说瞎话,互相指认对方是凶手才好。
萧氏平生最乐见其成的事,就是看人性暴露,自相残杀。
程令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口仿佛有雷霆万钧的锤子一下一下狠狠砸下来。
她再也受不住了,开口道。
“母亲!姨娘们,今夜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也不迟。”
她这是主动退出了,这场必输的战役。
赵姨娘的嘴皮子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萧氏扫了堂下一圈,颇有些意兴阑珊地说。
“你要审便审,不要审便不审,母亲都依着你了。只是苏姨娘明日最好就能下葬,横死的人不宜停尸,晦气。”
程令萱一口血涌上喉头,她知道再过几日土就冻实了。
萧氏怕耽误下葬,尸体停到广阳侯回来就不好办了。
程令萱自知拗不过她,只得混着血咽下这口气,一语不发。
萧氏看她沉默的样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大家也都累了,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再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告退。
程令萱最后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
萧氏仍坐在主位上,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刘妈妈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萧氏笑得更深了。
程令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今夜竟然如此漫长。
第二天早上程令萱没等到程莹莹苏醒,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程家大公子,程志存,字清之。
程清之八岁入宫做三皇子赵景鸿的伴读,半年才回一次广阳府。
本来十五岁那年就可功成身退出宫回府,可偏偏就在那面他突发恶疾,危在旦夕。
景元帝念在他伴读七年,又聪颖讨喜,便让他不必回府,就住在宫里养病吧。
于是之后的六年,程清之一直住在三皇子宫里养病,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
整个人清瘦下去,成了个实打实的药罐子,基本是废人一个。
虽然人在宫里,却除了养病什么都不能做。
程修早就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
程清之多则半年一回,少则一年一回。
每次回府也只短短两日便回宫了,因此他与府上的谁都不太熟。
连跟广阳侯夫妇都十分疏离,没有亲人的实感。
他这一次突然回来,倒确实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但算算日子,距离上次回府也满打满算有一整年的时间了。
宫里派的马车较一般的官员更宽敞舒适,罗幔翻飞,熏香十里。
车轮有彩绘雕漆,车窗精美绝伦。
连赶车的都是宫里的小官,身着宫服,谈吐不凡。
萧氏在府门前,远远地便迎上去。
眉目生笑地塞给那赶车小官一袋银两,沉甸甸的,够寻常百姓吃一年。
但那小官不知是恪尽职守,还是压根瞧不上她。
面目严肃地将那袋钱财又推回去了,礼貌周到地说道。
“侯夫人客气了,大公子舟车劳顿,早些回府上歇息吧,后日我准时来接大公子回宫。”
说完,便转身掀开沉重的车帘。
程令萱只觉得那比所有马车都更厚重的帘子一掀开,便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的药香。
闻起来又苦又甜,难以形容的怪异。
再看车内,软垫罗褥,小桌好茶。
车里的男人身盖一层上好的雪狐毛毯,正低眉喝茶。
可谓是肤白胜新雪,唇如罂粟红。
眸比揽月明,眉似一抹浓。
此人正是一年未见的程家大公子,程清之。
里头还有一个小婢女,眼珠子像两个葡萄粒儿似的黑得发紫,
但面相平庸,脸上还有老大一块儿暗红色的胎记,让人下意识地想别过眼睛。
待在高岭之花一样的程清之身边,更显得面目丑陋,说不出的别扭。
程令萱心里转了几转,总觉得程清之此次回府不仅仅是探亲这么简单,背后应该另有隐情。
那婢女名叫菱鸢,约莫着只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
她先从车内走下来,而后回头唤一声。
“公子,到了,侯夫人出来迎咱们来了。”
她真是将“平庸”贯彻到底,连声音都是听过便忘的类型。
程清之在车内,低低应了一声。
先是一只修长的手,指节分明,皮肤薄得能隐约透出一点青,在阳光下泛出一层冷白的光。
程令萱突然想到几年前跟苏姨娘去庙里见过的观音白瓷瓶,也是这样在光里泛着无机质的光。
冷冷的,飘渺于人世之外,无悲无喜地存在着。
好像对它磕头也得不到回应,打碎也没有怨怼。
程令萱因为自己的念头,一愣。
她愣神的功夫里,程清之已经被菱鸢扶下车来了。
此人果真是个病怏怏的药罐子样,脚步虚浮无力,身形清瘦异常。
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在月白色的大氅中,脖领上围了一圈雪狐毛。
程清之像一颗裹在一团棉花中的珍珠,在外头委实看不清它究竟有几斤几两。
只得把棉花一层层剥开,方能掂量出其中珍珠的大小。
程令萱看他削瘦的下巴和巴掌大的一张脸,暗自猜测这人可能已经瘦过了头。
生怕他走几步,就散了架。
萧氏看见大儿子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语气中不只是埋怨,还是心疼。
“又瘦了……又瘦了……存儿,为娘上次见你还是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