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羡慕,那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
家大业大宅子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池塘绿荷,美不胜收。
然而,每当太阳隐去之时,这偌大的宅院在黑漆漆的夜幕中便显得有些吓人了。
假山嶙峋,树影婆娑,草虫低吟。
还有不知什么地方发出的怪异声响,身在其中着实心惊胆战。
似乎有无数恶鬼在暗中觊觎,要将人拖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今晚的月亮实在不算善解人意,慢吞吞爬上夜幕之后,只洒下了一层惨淡的月光。
此时,在广阳候府后院偌大的竹园里。
两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在朦胧的月色里缓慢前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啊!”
其中一个女子似乎踩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脚步踉跄着闪向一边。
却不小心撞在一旁的树上,随即跌坐在地。
走在她旁边的女子也被吓了一跳,小心挪着碎步来到她身旁。
“周姨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刚才好像踩到了一条蛇。”
因为害怕,周姨娘的声音还有几分发颤。
“青桃,你快看看,那蛇跑到哪里去了?”
“蛇?没听说这里有蛇呀。”
青桃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她发现周姨娘刚才走过的地方有几段枯枝。
“姨娘,没有蛇,你刚才可能踩到树枝上啦。”
青桃说着,将周姨娘扶了起来。
周姨娘显然被吓坏了,双腿一个劲儿打哆嗦,站也站不稳,只能倚在青桃身上。
等她定下神来,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蛇的踪影,才放下心来。
继续和青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
“蓁蓁,蓁蓁,你在哪里呀?你快出来!你要急死姨娘呀?”
周姨娘有一个女儿,蓁蓁,在府中排行第七。
蓁蓁性子活泼,一刻也不肯消停,总是喜欢在园子里玩。
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总能准时回来。周姨娘便也不拘着她。
哪知今天晚饭的时候竟然没看到她的身影,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她。
后来有丫头说她往竹园里来了,她便和丫头青桃寻了来。
可这竹园里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这里能干什么?
莫非……周姨娘的心里突然一阵发慌。
青桃也高声喊道。
“姑娘,七姑娘,你快出来吧,你不是最喜欢头花吗,今儿下午奴婢又给您做了几朵漂亮的头花,可漂亮了。”
青桃搀扶着周姨娘又往前走了一阵,眼看快到水池边上。
青桃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对周姨娘说。
“姨娘,奴婢听旁的丫头说,今天下午四姑娘也来这竹园里抓鱼来了,莫非七姑娘跟四姑娘一道回去了,又或者是跟四姑娘起了冲突被关起来了?”
“不会吧,四姑娘从来没拿正眼看过这些庶女,蓁蓁应该不会和她一道走了,要是被关起来,晚饭时周妈妈就应该说了,不会,不会。”
周姨娘胆子小,一贯小心谨慎。
每次女儿出去玩的时候,总是千叮咛万嘱咐。
让她不要上前院儿去,不要和人争吵,见了府里的两个嫡女一定要谦恭。
因此,周姨娘果断否决了青桃的话。
这时,两个己经人来到了水池边上。
这竹园里的水池里养着很多鲤鱼,有金色的,红色的,好多种颜色,非常漂亮。
不知什么缘故,在竹园里的鲤鱼比前院园子里的鲤鱼更加肥大,更加漂亮。
周姨娘的女儿特别喜欢来这里看鱼,偶尔还会抓两条回去。
水池边上有一座高大的假山,水池中间有几处睡莲。
白天看时,景致相当不错。
不过如今是晚上,反而显得有几分诡异。
周姨娘只往水池里撇了一眼,就想绕过水池往前走,青桃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周姨娘有些诧异,回头看时被青桃的神色吓坏了。
就见青桃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池,脸色如同见了鬼一样可怕。
“青桃,青桃,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腿都被你吓软了。”
周姨娘小心翼翼地摇晃着青桃的胳膊,然而青桃还是没有说话。
周姨娘往青桃身边凑了凑,然后壮着胆子顺着青桃的目光看去。
发现水池边,假山脚下,似乎有个黑乎乎人形的东西。
其中有一处在月光照射下,泛着惨白的光。
青桃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僵住了,她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冲上头顶。
前些日子,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头给了她一块儿月白色的缎布。
只是有点儿小,做衣服是不成了。
她就做了几个荷包,又在上面绣了些花花草草,虽然素了些倒也别致。
后来七姑娘要了一个去,日日带在身上。
水池里那个反光的物件,像极了那个荷包在月色下的样子。
周姨娘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她不再理会青桃,向着水池走去。
只走了两步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然而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手脚并用爬进了水池里。
“我的蓁蓁呀!”
周姨娘撕心裂肺而又凄厉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姨娘如同一个失去幼崽的野兽一样站在水池里,仰天嘶吼着。
额头上被磕破的地方,顺着脸庞往下淌着血。
在这惨淡的月夜里,十分的恐怖骇人。
突然,“噗通”一声,周姨娘倒在水池里。
周姨娘凄厉无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非常吓人。
也传得很远,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
竹园的东面是杏苑,西面是梨苑。
在杏苑最北边的一处小院落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西间里写字。
小姑娘的五官十分精致,一双眼睛长得尤为特别。
乌溜溜的一对黑眼珠,不但聪慧灵动,盯着人看时似乎能将人心看穿。
而小姑娘的皮肤,也比常人白上不少。
一头乌黑顺滑的秀发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小姑娘坐得笔直,一笔一划认真临摹着书法大家的字贴,神态郑重坚毅。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坐在小姑娘旁边。
那妇人一张长圆脸,面皮白净,姿容姣好,神态娴静,手里正在绣着帕子。
那妇人一边绣花,一边不时抬头看向小姑娘,眼神中满是怜爱。
这一幕,倒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意。
突然,一声犹如母兽般的凄厉叫声穿进院子,钻进屋子,打破了这份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