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认错

纪乔安不动了。洛云梦抱着他挡在秦慕南面前。

眼前的秦慕南像魔鬼，但是他却在笑。他笑得洛云梦浑身发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个男人绝对是魔鬼吧？

在他眼里人命根本不值钱，哪怕是纪乔安这种海市威风八面的公子哥。他打死了就打死了，只是善后麻烦了点。

秦慕南停了笑：“洛云梦，你要护着这姓纪的小子到什么时候？”

洛云梦浑身发抖：“我不是护着他。二少，你再打下去会把他打死的。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放了他吧。”

秦慕南不吭声，只是黑沉沉的眼预示着风雨欲来。

他忽然挑起洛云梦尖细的下巴，冷笑：“你不是很硬气吗？为了纪乔安你竟然会向我求饶？”

洛云梦沉默。

她何止为了纪乔安会求饶，为了钱也会。她其实没有什么骨气，为了很多事她都能跪下。

哪怕在气死自己亲生母亲的继母宋西颖面前，她都已经放弃了尊严。

很明显秦慕南也想到了这点。

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今天你护得了他吗？洛云梦，你要怎么求我？”

洛云梦缩了缩，低头：“求你，求你放过乔安吧。得罪你的人是我，跟他没关系。”

秦慕天笑了：“就这样？”

洛云梦茫然：“还要怎么样？我没有钱……只有我这条命。”

她苦笑：“如果二少真的要，我的命可以换乔安的命，只要二少不要继续打他了。”

秦慕天勾唇：“你的贱命配吗？要你的命我何必等到今天？五年前，在我大哥的葬礼上你就该是一个死人了。”

洛云梦木然：“慕天大哥不是我害死的。”

秦慕南眼瞳猛地缩成利刃的尖。

他发现了，只要不用对他认错，她什么都能软下来。

五年了，她为很多事哀求过很多人。

唯独任何人都没听过她对害死秦慕天的事认错过一句。

每次有人提起秦慕天的死，她来来回回只一句话“不是我害的。慕天大哥的死跟我没干系。”

她像是可怜又可恨的小丑，一次又一次承担了所有的罚，唯独不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秦慕南的脸色更阴沉了。

他发现自己能变着法子折磨眼前的女人，可她心里坚持的那一点东西，他怎么都夺不走。

秦慕天掏出烟点上，笑了笑：“你再说一遍？”

洛云梦抬头注视着他，一字一顿：“慕天大哥不是我害死的。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混混不是我指使的。”

秦慕南的脸色更难看了。

洛云梦继续木然说：“我不管二少信不信，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

“二少为什么不重新调查？简清秋也能碰到我的手机……”

秦慕南轻笑：“好，很好。洛云梦你果然又把脏水泼到清秋身上。我问问你，为什么她要害死我大哥？她还没过门就成望门寡，你觉得她是傻子？还是我秦慕南是傻子？”

洛云梦：“……”

这个她解释不清楚。她只知道当时她喝多了只有简清秋陪在她身边。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后简清秋会否认那天晚上她在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简清秋会对所有人撒谎。

刚开始她以为简清秋是担心扯上麻烦，或者是简清秋伤心秦慕天过世。

可是这五年来，她每天每天都在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五年来狱中见过的丑恶让她开始怀疑看似最清白的简清秋。

如果不是她，还有谁想害她？

至于简清秋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望门寡，为什么发短信让秦慕天来，而不是让秦慕南来从混混手里救她。这点她一直没想明白。

她的茫然再一次激怒了秦慕南。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想把手里的烟戳进这女人的眼窝子。不为什么，只为想看她跪在自己面前为五年前的罪孽哭着喊着求他饶恕。

洛云梦低着头苦苦想着。

秦慕南突然甩开烟，厌恶：“洛云梦，够了，我听够你的谎言。不是简清秋干的。”

洛云梦勾起唇苦笑。

是的，谁都不相信她的话。

怎么可能是简清秋干的呢？她那么娇弱，那么善良。她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落泪，看见树叶掉下来都会叹气。

她总是轻声细语，对谁都客客气气。她甚至偷偷为孤儿院捐了她妈留给她的唯一金项链。

这样美好婉约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的背后主谋？

只有她，洛云梦。

海市名媛圈里面最有钱的大小姐。

她挥金如土，出行必定限量版的豪车配司机，在家一定要山珍海味，凉了点的燕窝她都不吃。她是名媛圈里时尚的风向标，上百万的新款爱马仕必须第一个拥有，各种高级限定款，只要她看上眼就一定要买到。

追求她的人，当真可以从海市的双星大厦排到巴黎的埃菲尔铁塔。

她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骄大小姐，被洛父和有钱的外家宠爱得无法无天。

她掌掴继母，打伤继妹，还把重病的妈气得进重症室。

她流连夜店，夜夜笙歌，和各种富家公子传绯闻。

她是海市各种娱乐小报的头条。

她穿了什么，吃了什么，和哪个贵公子见面喝咖啡都是当地最八卦的豪门爆料。

她害死秦慕天的事，不过是富家小姐玩脱线的烂摊子而已。

没人怀疑。就连最疼她的外公都不相信她。

秦慕南冷冷的话似乎点醒了洛云梦。

她问：“为什么不是她？那天晚上明明是她……”

秦慕南冷冷打断：“不是她，那天晚上她去找我了。”

洛云梦愣住。她想问。

秦慕南已经十分不耐烦：“洛云梦，撒谎有意思吗？你还要撒多少谎来证明你是清白的？”

他冷笑：“如果你还有清白可言的话。”

洛云梦缓缓跪坐在地上。

她眼里的光彩迅速消失。

那一晚……梦一样的那一个晚上，她以为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海风呼呼的刮。

昏了一阵子的纪乔安痛苦呻吟：“别求他……小梦姐，他害得你那么惨。你不要……啊……”

他的话换成了惨叫，因为秦慕南一脚踩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