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海市,三月。
雨淅淅沥沥下着。海市整个天际灰蒙蒙的一片,宛若人世间的末日。
在某城郊的一大片平房处,一整片拆迁地上临时搭建的平房在雨天中污水横流,脏乱差都无法形容眼前的荒凉与破败。
这一排平房的屋子很小。每个屋子大概五平米左右。
中间有个隔板,把屋子隔成了两半。一边是床,另外一边是浴室与卫生间,在那边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雨又大了,有雨水随着风从破了的窗户泼了进来。很快将床上打湿了一大块。被子底下有一具很瘦的人形。那人形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
也许是雨水大了,床上的人动了动然后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一声声像是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那是个很瘦的女人。她佝偻着身子,咳得浑身发抖。咳得实在是受不了,女人哆哆嗦嗦去摸床边的药。
可是当药瓶拿过来迫不及待放入口中按压时,女人这才发现药瓶空了。
她愣了下把药瓶子丢在了一旁,准备去打点热水喝。哆哆嗦嗦下了床,她借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摸索着去拿热水瓶。
这时薄薄的门板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
接着房门很快被“砰”的一声打开。一股带着湿气的寒风卷了进来,女人冷得差点不能呼吸。
一个很胖的中年女人一阵风冲了进来,抓起女人那瘦成柴火的胳膊狠狠一拽就拽出了屋子,丢在了屋子外面的污水坑里。
“洛云梦,你这个贱女人,你房租交不交?不交今天就把你赶出去!”
胖女人不停用市井最恶毒的话骂着。
平房旁边的租户们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劝。谁都知道这个胖女人就是这一片平房的包租婆。
凶悍如虎,谁都不敢得罪她。
雨不停地下着,洛云梦在污水坑里狼狈挣扎着。单薄的衣服很快被脏兮兮的雨水打湿。
因为多年营养不良,发黄的头发贴在了脸上。
这个时候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
“哎呀,安姨,你别骂了。小洛还欠你多少房租,我替她出了。”
胖女人斜了眼看了猥琐男人一眼,阴阳怪气:“张小山,这皇都娱乐都不要的破鞋你也要?”
张小山三角眼扫了一眼在水坑里面的女人。洛云梦虽然瘦得不成样,但那张脸还是可以看出几分动人姿色。
哪怕他不知道,曾经的洛云梦美得令整个海市的富二代公子哥儿为之疯狂。
“五百。”胖女人伸出胖手。
张小山给了钱,然后去扶地上的洛云梦。他的手刚碰到洛云梦的胳膊,她就和触了电一样闪开。
“谢谢山哥。”她小声道谢,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张小山看着她瘦而佝偻的背影,暗自呸了一口,低声骂:“贱人,装什么装。”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赶紧尾随跟了过去。
洛云梦梦游一样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时节她最遭罪,全身的旧伤都在疼,受了寒气的关节疼得钻心,让她恨不得把腿给砍了。
五年的牢狱之灾在她全身上下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
更不用说那寒冬腊月,她挺着大肚子就被赶出去户外的洗衣池给狱友们洗衣服。虚弱的身子成日在及膝深的水池泡着。她留下了很重的病根。
可就这样咬牙苦熬过来,她还是没有保住孩子。
孩子一出生就没哭出声,送出去急救过一个小时候医生和她说孩子死了。
也就是那时候起,她身上的活气都跟着那苦命的孩子一起走了。
……
“小洛啊,你看你强撑什么呢?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张小山关上房门,眼里猥琐的光在她身上乱转。洛云梦没理他,她冷得无法思考,求生的本能让她去找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
忽然她腰间一紧,按耐不住的张小山一把将她丢在床上,开始扒她的衣服,恶心的嘴朝着她的脸上拱去。
“小洛。你说你这从牢里出来的女人还死撑什么呢?还有谁敢要你?……”
“他们说你贱得很,为了几块钱就可以和男人上……啧啧,怎么到我跟前就不行?”
他的脏手就要扒开洛云梦的衣服。洛云梦一声不吭地死命挣扎。可是她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很快单薄的衣服就要被扒下来,洛云梦死气沉沉的眼中都是绝望。她很想喊,可是咳嗽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都停不住。
让她死了吧,死了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可是怎么死呢?
她无数次想要自杀,可是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总是有办法把她救回来,然后让她半生不死地活着。
她试过多少次就换回来多少次更加痛苦的折磨和羞辱。所以她早就麻木了。麻木地活着,然后直到生命耗尽最后一滴精气神为止的那一天。
在剧烈的挣扎中,洛云梦茫然瞪着头顶那霉了一大片的屋顶,耳边粗重如野兽般的呼吸忽远忽近。
张小山眼看就要得逞了。他脱了衣服就要上,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狠狠踢开。
冷风灌了进来。
下一刻,洛云梦只听见趴在自己身上的张小山发出一声惨叫。她身上一轻,接着她听见了噩梦里才有的声音。
“洛云梦,打扰了你的好事,很对不住啊。”
洛云梦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子看向那逆光大步而来的男人。
秦慕南,来了。
那魔鬼一样的男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