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借钱

这下就算纪乔安有逆天的颜值，陶依菲也不肯原谅。她尖叫：“纪乔安，你太过分了，你知道我的手机壳多贵吗？”

“你不就是为了洛云梦那贱女人吗？”

“难道你真的喜欢那贱人？”

“纪乔安，你给我站住！”

纪乔安理她吗？他冷冷转身离开，留下陶依菲在原地暴躁跳脚。

……

挂了电话，洛菲菲脸上阴沉沉的。

她不由捏着手机。

洛云梦回来了。她那个臭名满城，无耻浪荡的姐姐出狱了。

宋西颖穿着一件改良过的旗袍，打扮美艳动人走了过来。

她捏着刚入手的金珠胸针：“菲菲呀，帮妈妈看看这胸针别在哪个位置好。”

她刚说完看见还在床上发呆的洛菲菲，顿时不满：“菲菲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打扮？五点我们就得走了，晚上是你秦伯母的小儿子回国过寒假。”

“我和你说话呢，菲菲你发什么呆？”

洛菲菲回过神来，挤出笑：“妈，姐姐出来了。”

宋西颖没听清楚：“什么姐？……”

洛菲菲气息都不稳了：“我还有哪个姐？我不就只有一个很优秀很好的‘姐姐’吗？”

等回过神来，宋西颖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她脸色变了变：“那个贱人回来了？”

洛菲菲还没回答，就听见楼下传来保姆张妈惊慌的声音。

“哎呀，大小姐是您吗？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哎呀，您等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您哎呀……”

宋西颖母女脸色齐齐变色。

洛云梦怎么这个时候找上门了？

……

洛云梦恍恍惚惚离开洛氏公司的大楼后就来到了洛家宅子。她心里还惦记着给白哲秋凑医药费，不得不厚着脸皮来。

自从出狱后，她克制着自己不来这地方，但是人始终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如果白哲秋因为缺医药费被赶出医院，她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张妈看见她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急匆匆扭头上楼了。

洛云梦难堪地在门口等着。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上是不合适的酒店拖鞋，鞋头黑乎乎的，纸质的鞋板因为她走了太多的路，都要分家了。

曾经的洛云梦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几千块一双的镶水钻的鞋子几乎是穿一次就丢，而且她因为学跳舞，脚特别爱护，常穿的鞋子都必须特地飞到英国找最有名的皇家鞋匠定制。

更不用说她从小到大穿过的舞鞋，哪一双不是价值不菲？

这……就是报应吧。

洛云梦站得脚都发酸了都没等到张妈回来。

眼前的门还冷冷紧闭着。

洛云梦正犹犹豫豫打算再次敲门。

突然间，门开了。

“哗啦”一盆水迎面泼来。洛云梦被泼了个兜头兜脸，浑身湿透了。

“继续泼！”

门后站着一脸阴沉，白发苍苍的洛父，洛嘉城。

洛云梦“爸……”还没 喊出口，又是几盆水对着她泼过来。

洛嘉城破口大骂：“洛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你败光了洛家的名声还有脸来这？给我用水泼出去，看她一眼我都嫌脏！”

两边站着佣人赶着洛云梦下了门廊。

洛云梦脚下一个打滑摔倒在地上。在洛父暴怒的声音中，水不停地泼在她身上。

三月的天，她冷得直打哆嗦。

“爸爸，别生气，我……”

洛嘉城不住顿着手中的拐杖，骂：“生气？我生什么气？我生出你这个不孝的逆女，我……咳咳咳……”

他气得不住咳嗽起来。

旁边打扮十分美艳的宋西颖赶紧抚着他的背：“嘉城，别生气了。好好和小梦说。唉，总归是父女一场，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洛嘉城更生气了：“什么父女？我早就登报断绝父女关系了。”

他红通通的眼睛像是要吃人，声嘶力竭对洛云梦大声喊：“滚！——”

洛云梦被赶来的保全人员半拖半拽拖到了别墅外。

过往的豪车停也不停的从她身边驶过。

她现在更狼狈了。浑身湿哒哒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单薄的T恤被水一浇，若隐若现。

她很冷，很饿，很累。

她慢慢蹲在别墅路边。

“小梦，你来这儿做什么呢？”头顶传来温婉熟悉的声音。

洛云梦听见这个声音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来的人是继母宋西颖。

她默默看了一眼美艳的继母，低头：“宋阿姨。”

宋西颖笑了笑，气息不稳：“呵，多少年了，从洛大小姐的口里还是听不到你叫我一声妈。”

“不过也难怪啊，我又不是洛大小姐尊贵的早死的妈，当不起这个福分。”

“不过，说起来还是庆幸，如果我是洛大小姐你的妈，知道你做了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恐怕得被气死好几回，棺材板都按不住。”

她红艳艳的两片红唇上下开合，说着奚落难听的话。

洛云梦像是木头一样任由她说着。

终于，宋西颖说累了。

她不耐烦：“洛云梦，洛家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你就不要这样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惹你爸心烦了。你爸去年动了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你要是把他气死了，对谁有好处呢？”

洛云梦肩头颤了颤。

宋西颖见她终于有反应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对你爸还有点父女情分，就不要在他眼前晃悠气他了。”

她准备转身就走。

一直不吭声的洛云梦忽然幽幽开口：“宋……阿姨，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宋西颖回头，讥笑：“钱？你果然是为钱回来的？”

洛云梦打着颤抱着肩头，吃力开口：“宋阿姨，我没钱了，你借我点钱我急用。”

宋西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笑得身子都摆动。

“钱？从前挥金如土的洛大小姐会找我借钱？我没听错吧？”

宋西颖讥笑看着她：“是谁说了，从此以后就算是饿死都不会要洛家一分钱？还说什么，是我贪了你妈的遗产？”

宋西颖半蹲下身，盯着面色如土的洛云梦。

她笑：“要借钱？洛大小姐，你在求我吗？想当初是谁当着那么多人的脸骂我是狐狸精，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

洛云梦低着头，脸色木然。

“虽然，我是。但是嘉城要不是看在你妈方家有钱，怎么会娶你妈？嘉城和你那早死的妈就是商业联姻，而我才是你爸的真爱啊。”

真爱？

洛云梦低低笑了笑，有句话真不知当讲不当讲。

真爱这么不要脸的话，还要婚姻做什么？

宋西颖继续嘲讽：“在海市，我看没一个人敢借钱给你吧？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吗？那人可是放话了，谁敢帮你谁就是和秦家作对。”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洛与梦。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你求我也许就借钱给你。””

洛云梦五指慢慢插入泥土。

她低声：“是不是求了宋阿姨，您就可以借钱给我了？”

宋西颖高昂着头：“我考虑一下。”

洛云梦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求求你，借我点钱……”

宋西颖故意：“我没听清楚。洛大小姐说什么？”

洛云梦看着眼前的继母宋西颖。虽然明知道她很有可能在耍自己，但是如果没有钱，阿秋的病……

她提高音量：“求求宋阿姨，借点钱给我……”

宋西颖嗤笑：“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已经有行人看见地上狼狈的洛云梦，他们用奇怪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洛云梦吃力从地上直起身，跪在地上，低头哀求：“宋阿姨，求你借我点钱。”

她前所未有卑微的姿态取悦了宋西颖。

宋西颖从钱包掏出几张红票子丢在地上：“这年头谁带钞票在身上？这点钱是我准备给服务员小费的，洛大小姐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应应急吧。”

眼前红钞票纷纷落下。

洛云梦眼中亮了亮。她不顾宋西颖的讥讽连忙捡起来。

宋西颖鄙夷看着泥地捡钱的洛云梦。她正打算再嘲讽几句，忽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一辆奔驰轿跑屁股冒着青烟急停在宋西颖的面前。

有个年轻男人骂骂咧咧下了车，狠狠推了一把宋西颖。

“你这个妖婆，谁要你那几个臭钱！”

年轻男人把宋西颖推开后，拉起地上的洛云梦。他一把抢过洛云梦手里脏污的钱狠狠砸在宋西颖精致的脸上。

“拿走你那几个臭钱！小梦姐有我罩着，你们谁都别想欺负她！”

宋西颖被带着污水的钱砸得摸不着头脑。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年轻男人已经把洛云梦塞进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宋西颖回神，大骂：“谁啊？神经病！”

她看着早就看不清的车屁股，眼神沉了沉。

到底是谁这个时候还敢替那个贱人出头？

……

车子飞快在平直的路上跑着，两旁的景物不断倒退。

洛云梦看着身边板着脸不断加油门的纪乔安，深深低下了头。

车里面的气氛很凝重。

洛云梦看见自己身上的泥脏了身下的真皮座椅。她低头轻轻擦着，可是手上也是脏的，于是越擦越脏。

她低着头，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擦着。

“小梦姐，不要擦了。”

她手僵住。

纪乔安还是只给她一个生气的侧脸，可这个侧脸该死的迷人，与记忆中那略带婴儿肥的男孩子已判若两人。

修长漂亮的手指紧紧捏着方向盘，纪乔安声音僵硬：“小梦姐，你不想认我，我无所谓。但是你不该回去求宋西颖那个妖婆子。”

“小梦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纪乔安说完这句话后猛踩油门，车子愤怒轰鸣一声，猛地跑向前。

洛云梦被巨大的推背力震得深陷座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轿跑在笔直的路上不要命地横冲直撞，一副赶去投胎的样子，吓得身后的喇叭此起彼伏。

但想要骂街干架的司机一看见纪乔安的车牌，立刻乖乖让开道。

海A0001。

这车牌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因为海市能上A牌的不超过十辆。

纪乔安的车子并不算名贵，满打满算顶多一百万出头，型号也不是最豪华的，但是就是这个牌子贵不可当。

一个小时后，纪乔安一个电视里面才有的漂移甩尾，把车子停在了荒无人烟的环海道上。

洛云梦踉跄下车，然后蹲在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纪乔安冷着俊脸坐在车头上抽烟。

他看见洛云梦身上脏兮兮的T恤和劣质牛仔裤，眼底闪过怜惜和痛楚。

洛云梦吐完，像是耗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擦着唇边的污渍，低声：“纪少，弄脏了你的车，对不起。”

纪乔安狠狠抽了一口烟，铁青着脸：“我要你的对不起干屁！”

洛云梦苦笑：“是，反正洗车钱我也赔不起。我……我还是走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

突然间，她腰间猛地一紧，宽大的怀抱紧紧将她搂住。

她听见纪乔安颤抖的声音：“小梦姐，是我啊。乔安，你认不出我了吗？”

泪。

隐忍已久的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滴在禁箍在腰间的手上，手微微颤抖几乎箍不住她。

……

纪乔安，曾经那个在所有人面前嚷嚷长大要娶她的男孩，她怎么认不出来？

曾经那个疯狂跑遍半个海市只为给她买最爱吃的私房泡芙的少年，她怎么认不出来？

曾经那个在所有人都落井下石，唾弃她的时候，翻过她家的围墙，瘸着腿爬上她的窗户，只为了看她好不好的痴情少年。她怎么认不出来？

……

只是，当年她一心只迷恋秦慕南，满心满眼都疯魔了一样急于让他想起自己。所以她一次次狠狠伤害这单纯炽热的少年。

他当众表白，她就大声嘲笑他不配。

他千辛万苦买给她的泡芙，她转手就丢进垃圾桶。

他看望她，她就骂得他狗血淋头。

他无论做什么，她都只还给他伤害。可是这个少年一次次傻傻地原谅她。他像是失忆了一样记不起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下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一样没心没肺，一样对她好得不得了。

哪怕他被所有人当成笑柄，哪怕他知道她只是把他当做无聊的消遣。

他说：“小梦姐，我知道你现在看不上我，你觉得我哪儿都不如秦慕南。可是没关系，我会长大的。”

“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然后由我来保护你。”

……

由我来保护你……少年的誓言还在耳边，震得她不敢抬头。

她怎么有脸认眼前的纪乔安？

她怎么有脸见他？

纪乔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着只会哭的洛云梦。

这么多年了，每一天每一夜他都想她，想得心头发紧。

可是他找不到她，找遍了整个海市都见不到她。

一有头绪就有人把他拉回去，然后脾气暴躁的父亲就把他捆起来用皮带抽一顿，让他忘了洛云梦这个晦气的女人。

他像是一头固执的牛，被父亲抽得满身是血都不松口。

只要父亲稍稍放松，他就继续跑出去找。

最后没办法的父亲让人把他绑到了国外，收了他的护照和银行卡，这才硬生生让他在国外安分了三年。

三年后，他还没拿到毕业证就迫不及待回国，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经锒铛入狱。他疯了想去救她，父亲却放话只要他敢去见她，他要让人弄死她。

纪乔安怕了。他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