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很疼,主要是小腹,好像针扎着一样。人还睡的迷迷糊糊,就给疼醒了。
睁开模糊的双眼,四周一片安静,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一片半掩的床帘,帘子外,坐了个小丫头,手支着下巴,脑袋正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江嵋一见这小女孩儿,顿时汗都冒出来了。小女孩儿穿着古装,头发在两边梳着髻,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再扫一眼屋里,她坐在一张跟竖放着的抽屉一样的大床上,屋里除了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大橱柜,一张大桌子,角落还放了一架花。
伸手打量一下,江嵋见眼前一双手,指甲留得长长的,手指水葱一样,细细长长的,很是白嫩,心里就炸了毛。
她怎么会连自己手的样子都不记得呢,她手指虽然长,可是手掌比眼前这“爪子”要宽厚多了。而且她有剪指甲的习惯,宁肯剪的秃一点,也绝对不留长指甲的。
右手中指上,常年写字磨出来那块茧子也没了,左手背上被热油烫的一条细长疤也没了。一拉袖口,胳膊细的吓人,白嫩倒是白嫩,可江嵋差点没哭出来。
特么的这是穿越了么?不是过的不如意的人才穿越么,她可是每天都很积极向上啊。
肚子传来的疼痛,把她从吃惊中拉回到现实,这特么的疼,是痛经么,江嵋简直想要脱下裤子瞧一瞧血流成河了没。面前那个正小鸡吃米的欢快的小女孩儿,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江嵋低头看看地上,放了双红色的绣鞋。悄无声息的爬下床,踢拉着鞋子往梳妆台前走去。那上面放了面显眼的铜镜。
凑近一瞧,镜子里是张小小的脸,长得怯生生的。下巴很尖,眉毛很长,眼珠黑幽幽,泛着点点水光,脸色看不太出——铜镜里头看什么都给镀上层金闪闪的黄光。
江嵋特地摸了摸下巴,以前老嘲笑那些整容的女星,下巴骨削的那么尖,简直能戳死人,锥子都不带好用的,现在这种相貌到了自己身上,好看不好看先不讲,难道是老天在报复。
整个一欲哭无泪!
倒是镜里面的人年纪看着不大。江嵋原来表姐妹很多,各个年龄段都有,认年龄的功夫很深。镜里头那张脸,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大小,恩,她原来可是有二十五六了,再年轻一回,这倒算是赚了。
江嵋正想着,身后咚的一声响。回身一看,见那个小丫鬟扶着额头哎呦一声,原来是打瞌睡撞到了床帮上。
小丫鬟揉着脑袋,一偏身子,看见了江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小丫鬟先反应过来,忙冲过来,将江嵋搀住了:“二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身子还没养好呢!”
江嵋一句话也不敢讲,乖乖的听她摆布。这边江嵋刚上床躺好,小丫鬟扯着嗓子往外喊了一声:“碧菱,快去叫大娘,说是二娘醒来了。”
外面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应了下。江嵋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是二娘?”语气里满是疑问。
“二娘说什么昏话,一会儿大娘来了,可别这么讲。”小丫鬟人小,两片薄嘴唇却是利索,斜横了江嵋一眼,竟颇有威严的样子。
江嵋纠结了,眼前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很厉害,难道有什么来头。而这个二娘,是说她是这家二爷的夫人,还是说,她是那啥,妾?
过不多会儿,外面有人进来,江嵋微微探起身,刚扫见一条裙子,就被小丫头摁倒在床上,让她别乱动。
小丫头摁完江嵋,然后去给进来的人行礼,声音低低的,乖巧的紧:“大娘,二娘这会儿还有些血下来,大夫嘱咐了不能起身。”
一个女声应了一声,接着江嵋就看到一张精致的脸庞,出现在自己上方。
又是大眼瞪小眼,江嵋不知道怎么开口。那漂亮女人先出声了:“你不要急,也不要哭了。官人去了任上,没带你,你就闹病,却不想官人是叫你安胎,好给杨家留后。”
江嵋嘴角抽了抽,漂亮姐姐,你哪儿看出来我是要哭了。倒是她肚子疼的很,满头都是细汗,可这也不能和眼泪混为一谈。这边小丫头也凑过来,一只帕子就擦到了她眼角,嘴里还嘀咕着:“二娘,大娘来看你是好事。总算是把小衙内保住了,别哭坏了眼睛。”
大娘听了,漂亮的眉毛一凝,开口:“兴许是小娘子也说不定。总之是杨家的后就好。”
小丫头头一底,不敢接话了。
完全是不懂这是什么境况。江嵋瞧着小丫头和漂亮女人的脸,看一下这个,看一下那个。
小丫头手帕在她眼角蘸两下,就收了回去,漂亮女人点点头,劝解;“安心养着,再也不要多想。你也知道,自己身上没契子,就是想放你回去也不可能。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先抱在身边,等你往后多生几胎,杨家儿女双全的时候,万一你再得了女孩儿,我劝劝官人,那孩子就让你自己养。”
江嵋终于完全傻了。
这边大夫人也没多留,就出去了。小丫头往床边一站,看着江嵋,叹气:“二娘今天倒是挺好,没有当面哭出来。别忍着了,我给你拧帕子去!”
“哭什么?”江嵋半支起身子,眼神还没恢复过来,恍恍惚惚的,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小丫头的袖子:“我怀孕了?谁说的?”
“镇子上请的郎中看的,小衙内已经有两个月大小了。要不是前几天官人走,你去跪在大娘廊前求,跪伤了身体,底下见血,大家还不知道呢。”小丫头瞧着江嵋一副痴呆模样,握住了江嵋手:“你不要伤心,只要小衙内生下来,就是养在大夫人那里,你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后年我契书就到日子了,你生完孩子,没事也可以出去看我。”
“你真体贴!”江嵋这回是真要哭了,然后看这小丫头:“那为什么大夫人说我没契书?”
“笨!你是知州大人送给官人的,怎么会有契书。就算有契书,也是在那个知州大人手里头,兴许是死契呢。况且官人是儒林有名的子弟,名声一等一的重要。你给杨家生儿育女,只要不做出坏门庭的大错事,他们也不能赶你走,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知州是谁?”江嵋一时脾气大起来,眼里都冒出来丈高的怒火。她不要当妾,更不要当生育工具啊!看大娘那个得意样子,恐怕是个蛇蝎美,人,她江嵋一不会宅斗,二又不是能忍的绵羊xing格,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小丫头一把拉住往床下跳的江嵋,满是吃惊:“你干什么!糊涂事可不要做。别说知州两年一任,早不知去哪里做官了。再说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江嵋又给她摁到了床上,忍不住拿手捶床板,一是恨的,二是刚才动的急了,肚子疼。
总算江嵋听了小丫头唠唠叨叨的话,暂时忍下来。现在她病成这样,要是真小产了,恐怕九死一生。而且知州据说是大官,她也见不到的,自己要去他手里拿到契书,是异想天开。
等把身子养好了,探好路,就打个包裹就爬墙走!江嵋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到了外面,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慢慢把身份问题解决了,然后凭着她的本事,怎么也能过上好日子,养活大肚里的孩子,算什么问题。
只是她闹不明白,大娘那么漂亮,这家的男主人还娶什么妾啊,不是浪费么。浪费的男人最杀千刀了,不知道再过那么千儿八百年,好多男人找不到老婆。像她哥们儿,都三十了,对象还没谈过一个,天天缠着她要给介绍女朋友,条件活着、女的……哦,想远了,江嵋一回神,看见小丫头端了盆水进来。
“干嘛?”江嵋瞧见小丫头对自己示意,问了一声。
“把下面里衣脱了,我瞧着你疼那样子,一定是又有血了,先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