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会

亏我还以为她当了老师会成熟稳重，现在看来只是在学生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咳咳，”听到我叫她老师她尴尬的咳了两声把酒瓶背在身后：“行嘛，不喝就不喝，我回去就是了。”

说着就要溜。没走两步我叫住她：“站着，我送你回去。”

大概是在城里养成的习惯吧，天黑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放着霍清玲一个回家我真不放心。临走前我去看了眼秀秀睡了没，小丫头比外面那个大的省心多了，老老实实的躺着呢。

霍清玲就站在我床前那位置等我，看着我笑嘻嘻的：“你还挺老实的嘛，真不跟我去整点夜生活？”

我问她什么夜生活，她说骑摩托去镇子上吃烤串。我无语的看了她一会，给了她脑门一下。

“诶你怎么老打我，你这样哪有女孩子要你啊。”霍清玲捂脑门。

我说哥闺女都能满地跑了，你不会还没找到对象吧。她一下哽住了，半天哼了一声：“那是我眼界高！”

我一下就笑出来了，这是我回来之后最放松的一个晚上，我们俩一路唠嗑走回去，恍惚间我从生活沉重的壳子里探出头喘了口气。但是这口气没喘多久，霍清玲家在我以前爷爷奶奶的故居隔壁，离我爸妈现在住的地方也没太远，十几分钟我就把她送到了。

她一路上问我结婚了日子怎么样，我玩笑让她找一个，她还可惜似的打量我一眼：“舟哥哥这么好看了舟哥哥怎么还能看上别人哇。”

我点点头：“那单着吧你，单身也不错。”我是不可能的了。

我心里还是有逼数的，我现在整个一中年落魄已婚男人，没必要招惹霍清玲这样的女人，她完全值得更好的。

送她到了家，我又想起家里的尹玉，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想了想又加了点东西。

“在干嘛？”

我没有多写什么，只是随便发了条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睁眼，果然不出我所料，尹玉没有回。不过这条短信只要发出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也没把她当回事。

村里开会十点才开始，我跟我爸安顿好了我妈和秀秀出发去村里开会的小广场。说是小广场，实际只是村长家门口的一片空地，有人在那搭了棚子摆了凳子。

我们这里人没多少，二三十户六十多口人的样子，开会肯定不会都来，在场的也就二十多个。我们来的可能晚了点，我看见已经有不少人在坐下唠嗑了，我爸拉着我刚进还没坐下，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大才子还知道来开会呢？”我一看，果然又是陈成那个死胖子。

我爸在后面拉了拉我，我知道他是不想闹事，也没搭理他。结果四周的人看了我们一眼，竟然呼啦啦都走开了，一下空出一大片。

“就是那个方舟？”

“是啊，那个差点进去了的。”

“以前多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变成这样。”我看到几个人大声在那讨论，一边说一边鄙夷的看着我，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

我爸拽着我坐下来，我仔细看着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熟面孔，林三娃的爹，陈成和一个看起来是他妈的女人站一起，那几个议论我的我也认识，以前都是我同学的家长，也曾经夸过我懂事成绩好，有空能不能给他们孩子补补课什么的。

这时候村长出来了：“都安静啊，今天我们开这个会呢，主要是因为山里的地，大家都知道最近上头说要修路想把地征回去，价钱我前几天也说了，当时我们每家都分了差不多大，平均下来也就是二三十万的补偿款，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过来登记一下，今天中午上头会来人过来实地考察。”

没想到比我想得还要少一点，我心里暗骂。现在房价飙升，地也便宜不到哪里去，给这个价钱只能说是响应号召了。

底下果然有人不乐意了，陈成的妈开口说：“村长，我们也回去考虑了一下，就这么卖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村口王家的王二叔也说：“这个地嘛，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也不是很想卖……”

叽叽喳喳的反对声闹成一片，一个去登记的都没有，村长也很为难的样子。我暗中摇头。

不卖是不可能的，他们用这种方式想提价也是不可能的。上头的政策一旦落实，底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积极主动配合，不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压价也没地方哭，这是我自己开公司混了几年的经验。

我爸问我怎么想的，我说得卖，他点点头，我们主动上去登记。村长看到有人上来眼前一亮，看清是我又有点尴尬，欲言又止了一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让我们登记了。

“既然是上面的政策，我们配合国家，”我说：“现在卖是一个价，以后有没有的卖都不好说了。”

我想的是好歹邻里一场，提醒两句也好，他们大多都一辈子在山里瞅着几亩地过日子，没有体会过这种国家政策直接分配的事，错过这次机会，损失的钱也不是小数。以前我是全村第一个考出去的，村里有大事也会问我怎么看，这次底下却炸开了锅。

一个尖利的嗓子当场就骂出来了：“我就说方舟这个小崽子人品不好数典忘祖，看吧，就他卖地卖的最勤快。”

我回头一看是陈成的妈，陈成也开口：“毕竟人家开公司能倒闭，实在日子没法过可不就得砸锅卖铁卖祖宗的东西。”

王二家的女人也呸了一口：“我早说方舟不是什么好东西，读书好有什么用，人品差就是不行，考出去也不见给我们老家做点什么，现在还想骗我们跟他一起当破落户。”

“听说他还搞什么，病毒？害人害的差点坐牢！村长，这种人也能来参与大会？给我们丢人吗。”

“不是吧，这不是坑蒙拐骗吗，这种人还有脸回来？”

“他家那块地就应该收回，怎么村里能出了个这样的坏种，他家凭什么分到地！”霍家的女人也说。

我皱着眉看着这些个难看的面孔唾沫横飞的喷我，感觉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