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亡灵满屋

什么是信念？信念就是当沙漠旅行者隐约可见绿洲的满足；信念就是当航海冒险家偶然发现海面飘来花草的茎叶时的欢喜；信念就是马拉松运动员穿越几个城市后望见终点的激动。

此刻的林子夜是信念坚定的，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他选择毅然决然。看着林子夜坚定的眼神，柳爷的眼睛里逐渐湿润，他知道这个少年从此走上了一条最为艰辛的也是最为有希望的路，他注定为此而生。

“子夜，如果你已经确定了你的选择，那么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人可以善良，但是不可以仁慈，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亡灵亦然。”

“柳爷，子夜记住了，我一定会注意的。”林子夜微笑致意，他知道眼前这个邋遢的道士其实没有表面上这样玩世不恭，他的话是切实为了自己着想的。

“柳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林子夜正了正身子，看着柳爷说道。

“你说。”柳爷也来了兴致，他没有想过林子夜会主动询问一些问题，或者是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胆识。

“柳爷，你怎么知道我的？”

“这话从何说起？”

“我从来没说过我的父亲是谁，我也没有和你说过我要成为轮回摆渡人，你是怎么先入为主的呢？”

“这，是有人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所以，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毕竟你的出现也算是影响阴阳两界的一件事情。”

“是葛洪老爷子教您来的吗？”

林子夜问得很是直接，心中也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自己成为轮回摆渡人的事情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就连宋阳都不知道，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人只有白无常和师爷两人，可两人毕竟是阴界之人，又怎么会和柳爷有如此密切的联系呢？而知道自己大致身份但怀有好奇的就只有葛洪这个神秘莫测的人了。

“你说的，算对，但是不完全对。此事是葛洪师兄告诉我的，但是是你和白无常谈话之前就告诉我的，葛洪师兄对你并无意试探，是我对你有些好奇，而且我也真的是为了霍凝儿前来的，既然知道了你，那么就顺道来看看而已。”

“和白无常谈话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葛老爷子怎么会知道呢？”

“这源于我们门派的一个秘术，怎么说呢，类似于古时候的占卜之术，但是我们会算得更加具体，只是我们轻易是不会使用的，因为对自己影响越大的事情，对自己反噬就会越强烈。我想葛洪师兄之所以能够未卜先知，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好不问阴阳世事，安心当一个守墓人了罢。”

“你们门派？是会那种能够御剑飞行的仙家道术的门派吗？”林子夜来了兴致。

“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啊？哪有那样的道家流派？如果真的可以那样，我们我就违背了轮回命数吗？是要遭天谴的，长生不老这个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毕竟，自然法则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又是谁制定的自然法则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以后的你能够触摸到答案罢。”

“那，能说一下你们门派吗？我还是很好奇。”

“我们啊，严格意义上应该属于逍遥派的直系传承，但是在传承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一个师伯参加了抗日战争，顿时门派就人丁稀少了，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道士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现在我们门派一共是四个人，葛洪师兄还有我。”

“那另外两个人是不是很厉害啊？”

“另外两个人就是宋阳和霍凝儿啊！”

听到这句话，林子夜差点没有晕倒，这两个还没有正式拜师的也算成了门派弟子才四个人啊，这个门派还真是人丁兴旺呢。

看着林子夜的嗤之以鼻的表情，柳爷的脸色也有点微微泛红。赶紧转移话题。

“子夜啊，你知道你和这个腰牌的关系吗？”

“这不就是证明我是亡灵心理疏导师的证明吗？还有什么关系？”

“那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我把这个腰牌偷了我也可以做你的工作呢？”

“不能吧？白无常说是因为我能够通阴灵才能做这个工作的，一般人应该是不行吧？”

“这个腰牌是要滴血认主的，无论被谁偷走，都会在你意念的驱动下回到你的身边的，我想说的其实是契合度的问题，你看这个腰牌底下的这五个星辰状的标志了吧？这表示你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你所能承受的灵魂压力已经灵魂控制力就越强。而你，是五星满契合度。”说罢，柳爷盯着林子夜，依然是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这很厉害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林子夜被盯得浑身不舒服。

“当然很厉害，因为你是有灵魂契合度测评以来第二个满契合度的人。”

“第一个是谁啊？不会是您吧？”

“我才二星而已，另外一个人是玄奘法师，也就是唐僧。”

林子夜愣住了，唐僧是什么人他可是知道的，那可是大唐高僧，换句话说是佛缘深厚的人物，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一口紧箍咒念得那是一个溜啊。但是林子夜不知道，他看得是《西游记》，小说而已，不对，林子夜看得是小说改编的动画片，所以整个的理解都是有一定的偏差的，玄奘法师西游的故事的确存在，而论佛缘来说，深厚二字怎么能概括得了呢？

“灵魂契合度高，说明你对自己以及他人的灵魂控制都是远超他人的，除非是你愿意，否则很难有人会操纵你的灵魂，前提是，你得有通灵的法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法器？我上哪弄法器啊？”

“这不就是。”柳爷拿起了扳指，只见这个扳指通体泛着绿油油的光芒，上面的纹路很是细密，根本无法辨别到底绘制的是什么图案，但是能感受得到图案是有一定的规律的，散发着古朴的气质。

“这是法器？”林子夜怎么也不相信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就是电视里能够扭转战局的宝物，“那个，法器是不是电视里打起架来能够提升战斗力的东西啊？”

柳爷也很是无奈，林子夜这小子到底是被多少电视剧影响了，不知道可以，按照电视剧认知现实中的东西，就有点可笑了吧？

“这么说也算是对吧。法器分为攻击性法器和防御性法器以及功能性法器。这其中又属功能性法器最为珍贵，因为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是人为可以制造出来的，只有功能性法器是自然孕育而成。你这扳指本身应该是一块功能性的玉石，但是体积过小，就只能做成一个扳指便于携带了。”

“这真是玉做的啊？那岂不是值很多钱？”

“你是不是疯了，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你要换钱？”柳爷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不是，我就是那么一说。”林子夜连连摆手，真是怕柳爷误会自己是一个败家子。

“这应该是通灵扳指，以后你进入他人灵魂时先将灵魂置于扳指之中，你就可以完全掌握主动，而且这个扳指是可以困住亡灵的，问题是你得让亡灵进去。据我所知，阴间的那几个摆渡人，人手一个，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很契合你们工作使用就是了。”

“哦哦。”林子夜一脸的痴呆相，不断地抚摸着扳指，就像是一个吝啬鬼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金子一样，贪恋且有点令人作呕。

“你能不能正经点，这是你的东西，这么恶心干嘛？还能丢吗？滴血认主吧！”柳爷很是无语，极力得摆出嫌弃的样子。

其实这也怪不得林子夜，对于林子夜而言自己见过最多的钱就是800块，那还是交书费用的钱，可给自己心疼坏了，而那两个月正直冬天，林子夜母子成了整整两个月的土豆熬白菜。一听这东西是真的玉做的，一时间还真有点如获至宝的感觉。可是听了柳爷的话之后，林子夜才反应过来，怎么样能够让这东西永远的属于自己，滴血认主啊。

说时迟那时快，林子夜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匕首就把自己的手划了一道口子，都看到肉了，柳爷也是咧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小子对自己也太狠了吧？可是柳爷不知道，林子夜这纯属意外，本来想轻轻地画一道小口，可是发现这水果刀无论怎么划是光疼不出血，这一着急，就用了点力，一个寸劲，就来了这么一出，林子夜现在也是疼得龇牙咧嘴啊。

“子夜啊，那个，我想说，其实，滴血认主，滴的是精血，得是指尖，你这手掌划这么大一口子，没有意义啊？”

听了柳爷这话，林子夜恨不得张口就骂柳爷，你怎么不早说，我这鲜血直流了，您来这么一句，可是柳爷是长辈，且实力强悍，林子夜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顺利地滴血认主之后，扳指从墨绿色变成了赤红色，斑驳地附着在扳指的内里，犹如琥珀，很是艺术，看上去也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赤血通灵戒？”柳爷先是一惊，然后就恢复了平静，这小子的身上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扳指成什么颜色并不是扳指本身的质地决定的，而是滴血之人的血液质量决定其品质，其中颜色越是深沉越好，花色越为艳丽越好，赤色斑驳纹的扳指被称为赤血通灵戒，虽不是品质最好的，却是杀伤力最为强大的，本是一件功能性的法器，这下倒好，成了攻防一体的神器。看着不断摩挲扳指的林子夜，柳爷也不想再和他介绍什么了，很明显，这小子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子夜，你还有腰牌没认主呢。”总不能看着林子夜在这浪费时间不是，柳爷还是不情不愿地提醒了一下林子夜。

林子夜又小心翼翼地往腰牌上滴了精血，这一次不单单是腰牌变成了赤红色，就连天空都瞬间阴沉了下来，林子夜觉得自己周遭都变得很是阴冷，定睛一看自己的家中已经满是亡魂，不断地飘荡，不断地哀嚎，还有从未间断过的恭维和祝贺声。柳爷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可是看到满屋子的亡灵之后，柳爷知道问题出现在哪了，首先亡灵是为和林子夜打好关系，肯定会前来祝贺，而且腰牌的契合度是无法隐藏的，即使暂时没有轮回意向的亡灵也会对这个满契合度的少年产生兴趣，都会过来凑个热闹。

这漫天亡灵的场景不单单让林子夜和柳爷有点始料未及，纵使是远在墓地的葛洪也是发现了此处的怪异，暗自摇头，心说着：要变天了。

是啊，要变天了，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林子夜灵魂满契合度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各路大佬都已经派遣手下前来打探这个新上任的摆渡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是灵魂满契合度这样不世出的天才。

在一群人中，一个穿着很是怪异的鬼魂很是惹人注目，明明是一屋子的亡灵，却没有亡灵敢在他的方圆一米的范围内，而这个个子小小的着一身铠甲的鬼魂眉宇之间竟有些胆怯和茫然，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断地拿着笔在记着些什么。正当林子夜发现了这个怪异的铠甲鬼魂时，柳爷也很是自然地贴近了林子夜的耳旁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径直走向铠甲鬼魂，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执法大人好，在下柳爷，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柳爷这一系列操作不仅让林子夜是一头雾水，更是让这个铠甲鬼魂一惊，差点没把手中的笔扔到地上。

“我是，我是樊梁队长手下的队员，来这看看新任亡灵心理疏导师的情况，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那什么，我这就走了。”说罢转身就要走，这磕磕巴巴的搭话，言语间透露的都是不自信。

“说走就走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喝点东西聊聊吗？”

柳爷看着林子夜，不知道林子夜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个铠甲鬼魂也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子夜不断地逼近，有些事情，看上去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