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站在我门口说的悄悄话

　　因为没有鸡鸣，我也不知道自己醒来是什么时辰，只听见门外有两个人在说话。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再和她提起从前的事。主人费了多少心思，受了多少苦才让她得以重生，别人不知，你我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她找回魂魄，修复血玉，难道你想让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我们回冥界去见主人么？”

　　这个略为低沉的声音我有些熟悉，应该是之前来看过我的冥界的“黑无常”——墨焰。

　　“我本也是这样想的啊，可是你知道这有多难么？现在这个玲珑既没有她从前的古灵精怪，也没有她后来的大义担当，爱憎分明。我看着她总是忍不住的在想，只有一个命魂的她到底是不是我们的玲珑？是不是我们原来的玲珑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若是如此，他们见一面又如何？也许见了面，她记起了过往，我们的玲珑才能真的回来！”

　　后一个说话的声音我更为熟悉，是我醒来一直照顾我的白凌霜。

　　我本以为自我醒来他们对我呵护备至，是因为他们当我是亲人，想不到我已让他们如此失望，他们看着我的也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若我无法成为他们口中从前的那个玲珑，他们又可会再管我的死活？

　　“你明知道她为了打破主人的诅咒，不惜让自己魂飞魄散，主人又为了能够凝聚她的神魂毁掉了自己的，他们欠彼此的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算清。主人费尽心思帮她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便好，不要枉费了他的苦心。”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站在主人那边的，可你想想，他们分别了千年就不能让他们再见上一面么？就算是她对从前一无所知又怎样？就因为她一无所知，我们随便说个理由带她过去就好。你明知道待玲珑重返阳间，若想再见主人一面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听到这里我才听出些端倪，原来他们是就要不要带我去见他们主人的问题而发生了争执。

　　“那你可知道，他们在前世本就是有缘无份的，天命如此，连他们自己都无可奈何，你我又能怎样？玲珑好不容易能够摆脱之前的羁绊，重新开始，你忍心再把她拉回过去么？而且过往种种玲珑已忘得干净，主人却记得真切，他本就对自己最是狠心的。你不觉得若此时带玲珑去见他，这对主人而言太过残忍了么？”

　　“你知道玲珑从来都不会甘于被安排好的命运，否则她如今又怎会在这里？她身为上古血玉，不就是要改天换地的么？天地都可以改换，他们的缘分又为何不能改变？若注定无法改变，主人又为何处心积虑的让她转生，难道只是为了增加彼此的痛苦，来相忘于江湖么？”

　　“不相忘于江湖又能如何？现在主人魔性未除，玲珑又魂魄不全，见面只能有百害而无一益，稍有不慎又会重蹈覆辙，落得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下场，甚至还会危害六界。”

　　墨焰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有些犹豫。

　　“我知你待玲珑本就不同，如今见她死而复生更是情难自已，你想换他们一世圆满好让自己死心，可是很多事却是过犹不及的……”

　　“墨焰，你在胡说什么，我一直以为你都是六界之中最明白我的人！”

　　我听见白凌霜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太明白了，甚至比你自己还明白，所以才不忍心看你执念成魔。想成全他人也是一种执念，强求一切再回到从前也是一种执念，你不过是不敢承认和面对种下这种执念的因由罢了。从前你不说，我也不想说破，任你在六界折腾了千年，想着你终究会放下的。”

　　“未曾拿起过，如何放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为了冥界，为了这天下！”

　　“好一个为了天下！你敢说你对玲珑没有半点私心？十六年前你奄奄一息的从长白山带回她的魂魄，要不是主人派去了六翼雪狮接应你，怕是你早就在结界里守着她的画像成为一堆白骨了。那时候你心里可想过天下，想过主人，又可想过我？”

　　“那次是我没听你的劝告，太过大意，受点苦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谁能想到守在那的竟是一只九尾妖狐？你我活了这么久这九尾狐不也还是头一次见到！再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主人做事向来周全，我也相信自己是不会丢我们冥界的脸的，吉人自有天相嘛。那只狐狸终究不还是败给了我，被我封了八条尾巴，现在还不知在哪避世重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