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竟是个死人！

　　在睡梦里，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巨大的水面在我的头顶，我能够看见有翅膀的鱼和发着光的水草。在水底深处，似乎有墨绿色的光，这团光被无数铁链和咒符包围着，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影，却在绿光中无法看清……

　　不知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感觉身子舒爽了很多，脑子也清明了不少。大体记得我叫玲珑，身在这叫做幽冥馆的地方，其它还是想不起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胖不瘦，标准的鹅蛋型，看皮肤也是莹亮如雪，吹弹可破，应该不会太丑吧？

　　毕竟之前见到的两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是美男子，让我对自己的容貌多少有些介意。

　　我见四下没人，打开了自己自醒来一直穿着的中衣，白色肚兜包裹的胸前微微隆起，看来未到及笄之年，也就十二、三岁。

　　不过，更引起我注意的是我胸前的皮肉里竟然嵌着一块鸡蛋大小的血红色的石头。在红色石头周围，还有一片红色的胎记亦或是纹身。因为是嵌在胸前，所以想低头看清着实有些费力。那石头与其说是一块，不如说是几块拼起来的更贴切，不过人的身体和石头能够长在一起么？

　　想到此处，我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脉象，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我不死心的在我颈间又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脉象？那不是说我现在是个死人！可既然是个死人，又为何能动能言？我探了一下自己的鼻息，呼吸还是有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苍白，却没有腐烂的迹象或者尸斑。

　　没时间想我既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还会知道这么多。我穿好中衣，扶着床沿站起来，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铜镜什么的，好让我看看我是谁；或者推开眼前的这道房门，看看我自己到底身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谁知我这双腿一着地就像踩到棉花一样，使不出力气，刚迈出一步就拉着床帐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还撞倒了旁边的小桌，上面的茶具碎了一地。

　　一个丫鬟打扮的人闻声跑了进来，见我摔在地上，慌忙的想扶我起来。不知为何，我看着她竟隐隐变成一具晃动的白骨。

　　见到此番情景，就算是再淡定从容的人也很难当做常态。她扶我起来时我尚未站稳，又本能的躲开她，结果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此时，白凌霜赶了过来，在地上将我抱起，重新放回了床上。

　　“发生了何事？”

　　虽然之前他诓我叫爹，但我看得出他眼中的关切是真的。

　　我指了指在收拾地上碎片的丫鬟，小声说：“我刚才看见她……她是一具白骨。”

　　白凌霜面露惊讶，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我，指着自己问道：“那你看我是什么？”

　　我端详了半天，除了脸色白一点，长得美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与常人不同之处，于是摇了摇头。

　　“许是我刚醒，眼花了。不过刚才太过真实，多少还是有些怕人。”

　　白凌霜松了一口气，示意丫鬟收拾好了碎片可以下去了。这时一位仆人又送来了一碗清粥。

　　我经过之前的折腾，着实感觉有些饿了，就坐在床边，由着他喂我。

　　“玲珑，你已睡了足有三日，身体应该恢复一些了吧？不过现在走路还有些勉强，你莫要着急，再将养几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一边吃着依旧觉得带有腥味的清粥，一边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有了些精神，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了吧？你现在算是个死人。”

　　“哦。”

　　我继续吃着我的清粥，想着死人原来也会饿，也要吃东西的。

　　见我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反应，白凌霜似乎很满意。他喂了我一整碗清粥，然后用他的袖子帮我擦了擦嘴角。

　　其实我估摸着应该已经可以自己吃粥了，但是见他喂得自然，又似乎乐在其中，猜想着这大概是他的一个癖好，索性就由着他喂了。

　　我自打见到他，就觉得他待我很亲近，亲近到可以不避讳男女之嫌，难道这就如墨焰所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人么？可是他总是笑意盈盈的脸，我却能看出一种悲伤的韵味，比如喂我吃粥的时候，他的脸是笑着的，眼中却似有泪光闪动。

　　“不愧是我们的玲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是如何发现的？”

　　白凌霜命下人端走了空碗，又端来一盒糕点，挑了一块看起来软软的放到我嘴里。

　　我有一种被当成猪来喂的感觉。

　　“我没有脉象，但是能言能动，身体也没有腐烂。我想这和我胸前这块石头有关吧？”我一边吃，一边平静的说。

　　“你胸前的这块石头才是你的本源，只是你现在魂魄不全，所以才会忘掉往日的种种。等有朝一日你找齐了你的本源，寻回了你的魂魄，过去的事情自有分晓。”

　　他隐去了一贯的笑容，说的语重心长，似乎我过往的种种他并不愿提起，更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个依托在死人身上的石头精？”

　　我吃完了糕点，又喝了一杯他递来的茶水，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白凌霜对我的界定似乎不是很满意，想了想说：“你不要小看这石头，血玉灵石是上古宝物，相传得此宝者可改天换地，天下无敌，是六界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你的魂魄是这灵石所化，只是你从前一直都向往凡人的生活，现在也算圆了你之前的念想。”

　　“我既是这上古的宝石，又为何会石毁魂散？我既石毁魂散，现在又为何让我这不全的魂魄依附于这个已死的身体里？”

　　我想着我既是一个魂魄不全的活死人，最坏也不过如此，但大体应该有个因由。再说，这让散去的魂魄重新聚起来本就已经是逆天而为，现在又依附于一个死人身上，就相当于死而复生，更是有违天理。不知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或是这么深的执念，要为了我做这必遭天谴的事情。

　　白凌霜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一挥手变出一件白色的披风，把我包裹严实后拦腰抱起，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