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求助信号，潦倒愚人

陆以整个上午都如同被雷劈了，浑浑噩噩的，不知是开心还是愤怒。

　　“有批新人出事了。”

　　钟型桌子旁，王越突然开口道，站在梦游一般的陆以身边，诧异的看着他。

　　陆以迅速回神，然后反应过来，手很明显的顿了一下，猛然调转目光向王越看去。

　　莫名犀利，像闪电一般，王越心虚的挪开视线。

　　“哪批？”

　　“编号17’36’37’58，那四位，加上主基地连夜派出的两个守卫者，军方一位执行专员，全军覆没。”

王越坐下来，整理了一下一副，才继续说，“其实这样也好，平白消耗了主基地一些实力，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主基地昨晚就得到并且做出反应的信息，今天快中午了才传到这，这消息有点姗姗来迟啊！

　　陆以嘴唇扯了扯，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嘲讽：“王副队，我们不是敌人。”

　　我和你，还有各大基地之间，甚至是军队，都从来不是敌人，顶多有些利益纠纷，可惜总有人想不明白。

　　……

　　时值下午，陆以决定去一趟主基地。

　　车逐渐行走在比较好走的道上，陆以逐渐加大了码数，车窗外的风景开始从模糊变成了一条条直线。

　　看得出陆以心情并不好，裴案撑着手臂挡住脸，偏头一边看风景，一边随口聊天：“谈事就谈事，带上我干嘛？”

　　陆以抽空瞥了一眼他，心想，对啊，还带你干嘛？你个烦人鬼，他自己工作上的事都还领不清，干嘛又带个感情上的大麻烦，却只是紧了紧方向盘，没吭声。

　　他总不能说，自己这一去可能好几天回不来，怕没时间把自己的心绪理清楚吗？

　　想什么来什么，隔了三秒，裴案似太无聊，突然来了心思，悠闲地问了一句：“我们算什么？”

　　陆以冷不丁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猛然刹住车，靠着窗，捂着口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裴案：“……”

　　他看得是哭笑不得，赶紧帮陆以顺气，没想到陆以一碰到他，就像躲鬼一样，反应超快的闪开了，脸色还顿时剧变。

　　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裴案收回空荡荡的手。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起来。

　　车内，如愿以偿的回复到了无人说话的寂静，但是感觉并不好，陆以重新启动车辆，觉得心有千斤重，张了张口，想解释，也没能发出声音，他总不能说自己也没拎清吧？

　　直到车辆驶过红线，他才猛然下定决心说话：“我其实想说……”

　　“我其实……”

　　看来大家果然是老熟人，心有灵犀，如此默契，选择的时机都是恰好如此一致，一前一后，两人的音调夹杂在了一起，诡异的融合，又并不突唐。

　　他们大眼瞪小眼，陆以绅士的咳了一声，摆手让裴案先说，裴案开口道：“我其实不在意，我想说，大家玩玩就成。”

　　看着他玩世不恭的表情，陆以艰难的把话憋了回去，表情都酱紫了。

　　裴案哦了一声，挑眉：“你想说什么？”

　　陆以失去表情，空白的看了他眼，喃喃道：“我……没有了！”

　　和上次黑色诺布林不同——那是主基地最边缘的产业，比较近，这次车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缓慢行驶进主基地的地盘。

　　周围景色逐渐变了，最深刻的感受就是水，主基地的附近总是有很多湖泊，草木旺盛，肆意生长。

　　这时候沿途起的风也慢慢停了下来，灰尘散去，玻璃窗的视野变得清晰了很多。

　　在主基地边界的时候，他们被拦住，巡逻者喝令他们停车，问他们要出行牌，或者居民证。

　　陆以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挥挥手作熟稔状，佯装开心，眯着眼礼貌一笑热情道：“是我，五基地的队长陆以，来武装援助的，同志们一个月没见，辛苦了。”

　　领头那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一脸高傲，“哦，陆队长啊？我是新来的，不认人，万一您是假扮的呢，而且不能排除以公谋私的情况，还是烦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牌和援助书证吧，我们办事也不容易，别为难我们。”

　　陆以笑着点点头，把身子缩回车里，才面无表情的低骂了句：“操。”

　　哥们！这么明显的五星芒守卫符号你是真看不出吗？瞎成这样也不容易啊！还有你们基地什么时候连出行都要证明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巡逻者往日都是做摆设的，混账！

　　陆以万万没想到最近主基地防备这么严。

　　裴案表情奇怪道：“你没有证明？”

　　陆以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当然没有，我是自己跑来的！”缘毁那个家伙，一听闻消息自个就派人救援了，生怕他抢了他的功劳，这次怎么可能通知他？

　　昨天要是他没喝这么多，绝对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裴案沉思一番，眼睛转了转，在旁边摩拳擦掌，兴奋的跃跃欲试，对陆以大方一笑，颇有些明艳动人：“你下去，我与你换个位置，让我试试。”

　　陆以有些迷惑于他突然的好心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这个很莫名的要求。

　　“麻烦这个干嘛？我直接过来。”他没有下车，而是解开安全带，从狭小空间里跨过裴案的腿，两人挤了一下成功换了位置，衣料摩擦见，让他心一悸。

　　没等陆以坐稳，裴案熟练握住方向盘，脚一踩，车陡然加大码数，轰的声碾过警戒线，拐了个大弯，避开路障，一路极速飚向了堵在门口的守卫队，陆以被带的身体一仰，整个人都不好了。

　　？？？

　　我以为你换位置是要和他们谈呢？！

　　陆以大吃一惊，看了一眼前方，语速蓦然加快：“停车！快停车，裴案。你要撞到人了。”

　　“他们会躲的。”车间极速而过，裴案坦然的看着巡逻队脸部惊慌的表情，眼都不眨一下，全神贯注的控制车辆。

　　刹那间，车就离大门不过三米了，守卫队鸡飞狗跳的躲开，甚至都来不及关门，军用越野顺利驶入了主基地，轰的一声走远，只留下一串尾气熏得他们眼泪直流。

　　巡逻队队长气急败坏的看着这家这群傻子：“你们愣着干嘛？”

　　“我们派个车队拦截？”下属苦着脸试探道，可是前面的车影子都看不见了。

　　“拦个屁啊，猪啊你，赶紧报信去！打电话，先给缘哥打电话！再给先生打，就说他陆以带着一队精兵杀到基地来了！快啊！”

　　与这边等等气急败坏不同，另一边两个人表情都很愉快，嗯等等，陆以应该也算愉快吧？

　　裴案偷眼看他，发现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陆以其实无语得面瘫了，一方面他唾弃他们脆弱的安保，一方面又对他破坏的公共物品感到良心不安。

　　黑色越野从平滑的泥地驶过，轻快如风，一路上警报呜呜作响，全场骚动。裴案的技术好的没话说，几分钟就把那些吵吵嚷嚷的东西给甩了个干干净净。

　　陆以一面愧疚着，一面坦然的给裴案当人肉导航，心里有些离奇的满足感。

　　车在一个广场停下来，后面的警报到底还是没有及时追上来，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裴案看见了一大群载歌载舞的人，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和大音响，他收手收脚的跨过那堆破烂，不敢相信的对陆以道：“你确定他们缺人救援的吗？他们还开着香槟喝酒聚会呢？”

　　“他们就这幅德行。”陆大队长见怪不怪，能这么坦然，要么消息没有扩散，要么并不严重，陆以更倾向于前者。

　　“是不是诺亚的周一都是全体休息日？”裴案怀疑道。

　　“不至于吧？”陆以摇头，“那只是我们五基地的内部决策而已。而主基地他们，一年四季都在狂欢，犯不着和我们学。”

　　裴案听后很无语。

　　陆以一边说着，一边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轻车熟路的溜入了负责人大本营，进了一栋浮夸的欧式建筑。

　　裴案脚步也没停，跟了上去，走过长长的走廊和好几个阶梯，利用建筑本身复杂的地形，躲过了好几个差点迎面贴来的人，没有丝毫破绽，倒是有些心惊胆跳的瞎激动。

　　裴案享受着刺激，眼睛都亮了起来，两人轻便的摸入了十七层，出电梯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小声道：“陆以，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居然还没见过呢，这次有幸见一见吗？”

　　陆以开门的手蓦然定住，转头看他，犹疑道：“你要和我一起？”

　　裴案挑眉：“你带着我不会就为了陪你一路吧？”

　　这个回答，几乎是确认了，陆以明明知道不合适，也有风险，可是却狂喜起来，心像吹飞的气球，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掩饰下自己的心情，后面的门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奇怪的声音。

　　像是……拉保险栓的声音？枪！裴案脸色一变，最先反应过来，但没来的及有动作，门就啪的一声开了，陷入狂喜还回不过神的陆以被人一把拉了进去，那人还试图枪怼在他额头上。

　　这是陆大队长第一次翻跟头，还摔的这么惨烈！

　　他气到爆炸，没等人成功控制他，就势一滚屈身扑倒在地，想和对手打在一起，哪知对方玩真的，一点都不躲闪他的招势，反而手指微扣就要开枪，陆以心惊胆战的临时换招，踢上他的手腕，好在他伸手不是很快，而且只有一个人，轻易的被制服了。

　　陆以神色不愉，夺过手枪，“砰砰砰”朝天花板开了连开了三枪以示威胁，非常不高兴！

　　结果头上掉下来了一堆墙灰和……彩带！

　　从陆以进门就站在门外没有动的裴案神色复杂的看着满头花花绿绿的陆大队长，眼神难以意会。

　　陆以心中强烈卧槽！我智商是被狗吃了吗，裴案花了十秒看出来这是把假枪，他居然还和这人玩了半天！

　　“站住，立正，手举起来。”陆以恶狠狠道，心情翻天覆地，脸色极臭！

　　那个人吓到了，满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心里也很迷茫，直犯嘀咕，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吧？这是谁？门口那个又是谁？

　　陆以可不懂他思想的复杂，深吸一口气，把那玩具扔在桌子上，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本以为这下可以好好谈一下了，不料门突然被推开，更多人一涌而进，闯了进来，拿着还有酒的酒瓶、拿着五彩斑斓的扫帚，一股脑冲着他们扑过来。

　　我靠？主基地就这战斗力？陆以震惊了，前几个月的警卫力量都没怎么水的啊？没有枪起码也得配刀吧？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鬼？

　　他一愣，疯狂的众人便已经冲至眼前，可怜的陆队只能怪自己见识太少，眼皮一跳，立马挥拳去挡，奈何人数过多被胡乱打了好几下，空间太挤，他努力反抗，然而还是让格斗变成群架，让群架变成了搞笑剧场。

　　大家打成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气氛诡异，一阵哄乱，地上人员狂舞，空中手臂乱晃，陆大队长被推推挤挤，没留神腰磕在花纹华贵大理石桌子上，顿时疼得表情一阵扭曲。

　　裴案还好，挤在人群中，和陆以分开了，也没被疯狂攻击，只是偶尔被手臂打到，大部分人都冲着陆以去的，他夹在人群中，非常无奈。

　　离陆以很近，被缴枪的那个安保，是个年轻人，显然对力量一无所知，看见帮手，顿时欣喜，站起来，瞬间就被人群淹没了，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最后被扑倒在地，脸被踩了好几脚，挣扎着含泪躲进了桌子底，瑟瑟发抖。

　　一时间，尖叫狂欢与暴力在这间屋里贯彻到底，警报与口哨齐飞。

　　“住手！住手！stop！”匆忙赶回的缘毁看着这乱糟糟的一片，一脸绝望，他们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套直接开骂，“陆以，滚你丫的，叫你的人放下！这是大清的花瓶……我……C？”

　　他话音没落，旁边传来一声碰咚的脆响，裴案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和脚下的碎片，一脸无辜的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