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眼看起高楼

　　不凡望着离去的两人，心中多有不舍。原本他也是不拘小节之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怎会不懂？只是自从不凡醒过来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况且不凡微末之人，前事丝毫不记，一路走来每次疼痛难当之时，二人便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以此减轻他的疼痛。

　　“人都走了，还再看什么。”老人闭着眼，朝着不凡轻轻说道。

　　“老前辈，你有办法治疗我的伤吗？”不凡转头直接开门见山，他是真的很急，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的疼痛，但是也只有咬牙坚持，可是若让他一直如此，到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老人却不忙回答，沉默了一阵，抬手缓缓落下一子，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不凡一听，连忙回答：“晚辈怎会期满前辈？经脉鼓胀，疼痛难忍，老前辈没有办法吗？如此倒是晚辈打扰了。”

　　老人看了看不凡，心中慢慢想道，虽然后面的事还很难说，但是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半途舍子断然不行，而且若那时真的需要他，怕就是难办了。还是要帮他一下，老人说到：“第一，你这不是伤；第二，我没有办法，你有；第三，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不凡咬了咬舌头，眉头紧皱，怎么感觉自己有点被欺骗的味道……但是，事已至此，不凡只好说道：“我哪有办法，不过老前辈说指条路，那不凡多谢了。还请明示？”

　　老人闻言继续落子，没有抬头，只慢慢答道：“你先去一趟蜀中。”

　　不凡有些失望，他现在别说去蜀了，就是能不能走出景城都还难说。

　　老人似乎觉察道不凡的表情，说道：“我传你一套法决，没多大用，但是减轻你的疼痛还是能行的，记好！”说完，老人伸手一弹，一串文字便注入不凡的脑海中。

　　不凡来不及多说什么，赶紧在脑海中回忆那法决，调节周身经脉，连忙运转，果然，李不凡这时顿觉一股清凉之气汇入奇经八脉，爽快不少。

　　“多谢前辈。”不凡动了动身体，已经几十天没这么舒服，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抱拳一拜。

　　老人欣慰一笑，他深知眼前这人的脾性，也不见外说什么客套话，只是挥手扶起，说道：“你也走吧，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后面的靠你自己了。”

　　“前辈，不知我们两人可有见过？”不凡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来到这里的第一眼就感觉这老人很熟悉，仿佛见过不止一次，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毫无映像。

　　老人笑了一笑，也不回答，挥袖一拂。

　　不凡感觉到面前的劲风，立时脸色一变，连忙握紧手中长剑，欲要稳住身形，可是先不说老人的实力如何，就说不凡短短几年的修为，想要御空飞行还是远远不够，而且他从来没学任何飞行之法，于是直接被抛了很远。

　　大概过去了十几息，遥远的街道上才传来沉闷的落地声……

　　“兄台，没事吧？”人群中，一个女子连忙上前将不凡扶起来，拍了拍不凡身上的灰尘。

　　不凡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女子，容貌秀丽，英气逼人，不凡不由得看得失神，念头一动，在美人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甩了甩额头前的头发，强忍着疼痛，笑道：“多谢姑娘，在下没事，没事，真没事。”说完又问了句，“这是哪儿啊？”

　　女子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是景城西门了。”不凡顿时只觉明珠蒙尘，若是这女子也穿红衣姐那样的裙子，定然也是个绝色美人。

　　“什、什么？西、西、西……”女子不说还好，此时一言，不凡就更加委屈了，一个不好估计还要找那老头算账！这也难怪，不凡如今也才百岁又七，可是他只是沉睡就沉睡百年，又哪里懂得多少人情世故？这几月以来，不凡一直跟着长澜和红衣二人，二人自然也教了不凡一些东西，只是这脾性，怕不是那么好改。

　　女子哈哈一笑，单手背后，大声说道：“相逢即是缘分，兄台是否有空？我们去喝一杯？”

　　不凡看的呆了，这女子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说话却像个……男子，一直兄台兄台的。而且，不凡可以从女子的眼神之中看出几丝傲气，至少他在红衣身上就没发现一分一毫。

　　“好说，好说。”不凡感觉今天运气还是不错嘛，能认识这种美人儿，心中喜滋滋的。虽然没治好伤，而且还被丢这么远。

　　“那好，我做东，去喝几杯，只是这里还在重建，没有多好的酒楼了，只能委屈一下兄台了。”女子拍手笑道。

　　“不凡本就微末凡尘，大鱼大肉是吃，小米小饭也是吃，又有什么打紧？”不凡说道，其实他身上一直没有一个铜板，吃什么的，当真没必要计较，有的吃就不错了。

　　女子没有说话，微微点头，前面带路，找了一个比较高的酒楼，酒楼还在修建中，不营业，但是老板见是女子，二话没说，直接送他们上了阁楼。阁楼很高，不凡放眼而去，城内大多都是在修建中，一片和乐升平，仔细闻闻便可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世间权利的争夺不都是如此？时代更替，就是如此。总是要有牺牲，说到底，不过是流血罢了。

　　不凡不禁被眼前景象感染，悠然感慨道：“景王当真算个人物，如此乱世，还能有这种景象，乃真英雄。”

　　女子听着不凡的话，也是有些感触，可是转念一想，又低头叹息，说道：“只是这城又如何，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族子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脖子上架着的大刀，惭愧惭愧。”

　　不凡看着女子喝酒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方潭，那也是个喜欢喝酒的人。

　　忽然，一阵吵闹声从楼下传来。女子皱了皱眉，叫来小二，头也不回，一口烈酒下肚，手中酒杯一落，随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二也不隐瞒，如实回答：“本来本店不营业，只是景——两位来此，开了头。其他人倒没说什么，不过楼下有一位外地来的女子，说什么也要上楼喝酒。”

　　女子听罢，这才回了回头，抬手说道：“来者即是客，你去找老板问问能不能通融下，反正这楼上也有不少位置，不碍事。”

　　“是。”小二说罢，立马下楼。

　　不多时，不凡忽然看见一个女子慢慢走上来。白色衣裙，脸颊白皙，长发飘飘，标准的一个美人儿。

　　“是她？”不凡说道。那女子赫然便是守阳城中那位。

　　“公子认识？不妨叫来一起。”女子说道。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景王姐姐啊，难怪难怪！”那女子刚一上楼，便对着黑子劲装女子说道，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然后又看到了不凡，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沮丧道，“又是你？”

　　不凡也听到了那女子说的话，转头看了看对面的黑衣女子，说道：“你是景王，雍景？”

　　女子淡淡一笑，没有否认，点头说道：“正是，先谢过兄台先前的妙赞了。”

　　不凡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景王真是个女的。又想起司徒然说的话，应该不假。再有女子的豪爽作风，不凡更是相信了，真是景王雍景！那白衣女子直接走过来，顺了一下裙摆，端庄地坐下，倒了一小半杯酒。

　　女子丝毫不见外，伸手拿过筷子，夹了一个菜，吃了一小口，惊呼道：“叫我思思就好，嗯、嗯……太好吃了，我以前就没吃过，比我上次吃的混沌好吃多了！”说着，思思的小脸一阵惊喜，只是这菜有些微辣，思思吃的小脸通红。

　　忽然，思思才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哭道：“我是跟着小和尚一路走过来的，小和尚不见了。”

　　眼见雍景眼神疑惑，不凡又给她说起了守阳城之事，如此，三人也算是认识了。景王已经做了皇帝不知多少岁月，若按人王陨落时间来算，少说也有万把年，虽然人大多不知，但是的的确确就是如此，于是景王自是气度非凡，结识天下人，只在谈笑间罢了，而不凡和思思都是流浪之人，如此三人一番谈话，倒如同知心朋友一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就要分别。不过思思却喝的大醉，商量一阵，不凡和思思就在这里留下一晚，景王有众多事务，不便留下。

　　春天已到，积雪融化，夜中淡淡的凉意透衣而来，思思已经被安排睡下了，不凡和景王望着窗外明月，以及明月下的小雨，心中多有感慨。

　　“不凡公子，你说，如此明月，还有小雨，当真奇怪不是？”景王笑了笑。

　　“景王，你一会儿兄台一会公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不凡知道景王不是凡人，三界三主之一，自是忙碌非常，忽然，不凡想起了方潭，于是又说道，“今日一会，他日还不知何时再见，明天不凡就要离开了，前途茫茫，还不知能否再见，如果见到了方潭兄，还有司徒兄，记得代我问个好。”

　　景王喝了一口酒，说道：“你认识方潭大哥？”

　　“认识，守阳城一行，承蒙方兄照顾，他还邀请我来喝酒，只是无缘相见。”

　　景王点了点头，只是嘴角却微微勾起了笑容，不是客套，而是甜美，只是因为听到了那个名字：“我请你也是一样的，相逢就是缘分，有缘定会再见的，话一定带到。”

　　“如此多谢景王了。”不凡举杯，一饮而尽。

　　“公子见外了，叫我名字便可，叫我小景也行，公子或许不知，我们以前还有过交集，只是公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凡一愣，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只道是自己还没失忆前的事吧。不再多言，说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景王抱拳：“有缘再见。”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再了茫茫夜色之中。

　　不凡也有些困倦，他修行时日尚短，虽然身体里灵气磅礴，但是却不敢动用，一旦动用，后果难测，又将老者的法决运转几次，感觉舒服了不少，没有敢继续运转锁灵决，也找了个房间睡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点点滴滴落在夜间赶路人的心房。路旁已有积水，一个黑色劲装的和尚慢慢地行走，左手撑着一根黝黑的木棍，右手支起短小的油纸伞。

　　他走了很久，也看见了很多。

　　他信佛吗？可是那油纸伞上的女子是如此的妖娆。他不信佛吗？可为何又念叨着善恶慈悲。

　　夜渐渐凉了起来，彼岸找了一个房角盘膝而坐，闭着眼，他在找一个东西，可是却依旧没有找着。他不急，他相信这东西是存在的……

　　不丹慢慢睁开眼睛，睡不着，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他从来没有想过守护什么人，他不是景王，亦不念慈悲。

　　不凡缓缓取出长剑，摸索着剑上的铁锈，剑宽一掌，虽然已被岁月侵蚀，但是不凡依旧可以感觉的到剑意的杀伐。不凡叹了一口气，过往的辉煌，终究是过往……挥剑入鞘，放在一旁，不凡走到了窗子前，忽然，只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晃了一下眼睛，不凡心一沉，立马转身挥手吸过长剑，观察着四周。

　　“这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不凡心中不解，打起十二分精神。

　　与此同时，不远处，彼岸忽然睁开双眼，然后身形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酒楼房内，思思也是如此，身形慢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了房顶。而思思对面站着一排黑影，手中都拿着大刀。

　　“东西交出来，全尸。”一个领头的人说道。

　　思思看着对面的人。颇觉不妙，她能感觉的到对方有几人的强大，特别是刚才说话那人。思思伸手揉了揉白嫩的脸蛋儿，气愤道：“你们真是阴魂不散啊，跟着我就算了，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啊，要不我们去喝几杯小酒？吃几个混沌？”

　　“冥顽不灵，死！”突然，领头那人向着思思一刀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