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阴霾的天气只留有阴森的寒风在无情地咆哮，竟刮得人耳畔有些生疼，似乎也在歇斯底里地宣告着对谁的不满。

　　许果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看着偶尔从身旁穿梭过去的的士，抬头看了看天气，乌云笼罩着叫人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凝重的冷流使得空气中的尘埃挨着个儿的漂浮在身边，许果下意识的裹紧了些外套。无可避免的即将迎来这新年里第一场二月的雨，也难怪这向来繁华喧嚣的街道空无一人，倒是难得享受一个人的清静，许果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尤然再一次看到许果，就是这一幅画面：空空荡荡的街道，距离自己稍远处的拐角，是她迎着风微微一笑的样子，长长的发随风飘散，似乎站得离她这么的远都能清晰的闻到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风中，她在微笑，嘴角上扬，还是那样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心，她还是那样清瘦，尖尖的下巴，似乎无论吃多少都不会长肉，三年了，她曾像阵雨一般翛忽而至，却又悄然失踪，留给自己的惟有痛苦和回忆。曾经多少次想象着和她再遇时的场景，只是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糟糕的环境。她瘦了，是比以前更瘦了，脸色也大不如前，好想走近一些，看清楚她的每一寸肌理。

　　尤然走上前的脚步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该拿什么身份打招呼？又该怎样打招呼？回忆一如古老的黑白影片，清晰地在脑海中上演。那日温吞吞的风摇曳着日光，模糊了夏日的视野，她一袭长裙优雅地独自走在前面，跟了上去，却只听到她呢喃着说：“阿然，要是以后我们分手了就不要做朋友了。”他笑她总是胡思乱想，宠溺地十指相扣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只是到现在了，这种话他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向前踱步着的脚，似灌了铅一般，再迈不上前。全当没有看到吧，全当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天知道，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有多拙劣。

　　三年了，果果，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尤然在心底默默的询问着，却淡漠地挪开了眼。

　　许果自然是看到了尤然，依旧是那样的身姿挺拔，依旧是那样的英俊潇洒，三年了，似乎还是从他的身上找不出任何关于时光的痕迹。心底泛起了几份缱绻的心绪和几缕怀旧的温馨，但也很快就被寒风吹得丝毫不剩。她怔怔地望着他，再相遇好似已然隔了几个世纪，眸子里的他淡漠地移开了眼去，三年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自己又怎能再奢望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对自己无微不至，对自己百依百顺，又怎能再奢望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少年般得冲过来将自己搂进怀里。也许他早就已经和其他的女子萍水相逢，并且像行星一般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也许？头竟有些撕裂般得阵痛，嘴角的微笑也被心头的阴霾吞噬，再不要想了，都已只成为过往！许果这样安抚自己，可眼光一扫，却清晰地看到他手里还握着果然，那个只属于他们的果然。果然，他还带着，居然还随身带着。还没有扔掉？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无视，幸好是手机打破了这场闹剧。

　　“林楠，我现在在北京北路，恩，好的。”挂断电话，许果多少是有些庆幸的，若不是这通电话的及时，她恐怕此刻又该抑制不住心头的思绪，冲进他的怀里。

　　不，不可以，绝对！

　　突然大雨磅礴而至，淋得人有些措手不及，豆大的雨水打在尤然的脸上，生疼的似乎是让心爱的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是惩罚吧，尤然想，定是上天对自己刚刚那淡漠的行径做出的最为直接的惩罚，只是惩罚他一个人就够了，她是那样的清瘦，腰肢不盈而握，淋着这样大的雨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尤然奋力冲上前去，想为她撑起手中的伞，想为她挡住所有的风浪。只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却被一辆黑色的兰博抢了先。看到许果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上了车，这样的微笑，曾经只属于他的微笑，如今却真真儿成了别人的附属品。

　　一句话也没有，却好似已经度过了何许漫长的春秋。

　　“许果！”尤然愤愤扯开嗓子嘶吼却始终无力诉说，说什么，说我好想你？这三年来始终如一？说我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在哪里？

　　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瞬间瘫坐在马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大众溅起无数颗水花，就这样无情地洒在尤然的身上。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公寓，尤然已经浑然不知，兴许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潜能罢了。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尤远征坐在阳台抽烟，烟圈吞云吐雾似的笼罩了整个阳台，听到开门声，尤远征刚抬起头，便看到尤然哭丧着一副脸，脸上还有刚刚被车溅到的烂泥巴，整个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都是二十八岁的人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还谈什么保卫国家，报效祖国。你这个军人，是严重的不合格，我得找你们老部长问问，看他到底是怎么带的兵，平时骄纵你惯了，断不能因为你是我尤远征的儿子，就一再的纵容你，就你这种做人做事的态度，那就是让部队蒙羞。”尤远征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番思想教育，却倒是让尤然清醒了不少。

　　尤然并未答复，他知道，老头子正在气头上，若是真吵起来，恐怕又得两败俱伤。埋着头径直走向了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泡了会儿热水澡，闭眼凝思的时候，昏昏欲睡的意识充斥了整个神经，朦胧的情思绕着许果来来去去，他恼，三年的时间她竟变得如此薄情，恐怕她早忘记了果然，早忘记了曾经。只留下自己和这抛不开忘不记的回忆残存在过往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