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傻得够可爱

　　早上越来越冷了，我站在教室外的栏杆前，初三时，我有着“吹风醒神”的良好习惯。

摸了摸冰凉的栏杆，我又想起了与许听雨的一次谈话。

我曾几次问过许听雨：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当然，语气一定是漫不经心。

她每次的回答都不一样，记得最清楚的是初二时的回答。

她听我这么问，想了想，说：要成熟，够沉稳，领导能力强，思想境界够远...

“等下，我怎么觉得你越说越像阿桂啊？”我忍不住打断了。

我自认自己形象阳光乐观、幽默且富有青春气息，性格认真、专情一致、浑身正能量满满（是挺臭屁的。。。）

但是她的形容词让我想到阿桂同学了！

阿桂作为一个15岁的初中少年，却是早熟到心理年龄达到了40岁，绝对够成熟了。而且别看阿桂平时对什么都不上心，但若是真正关心的，他能掌握地比谁都快。当然，这里指的是他对于人情世故的洞察力，并非学习力；他的领导力...我觉得他其实很适合当古代的谋士，我坚信他能达到“一言足令千军战”的境界，由上一条得出，他对于揣摩人心的境界已经足够远了。

什么？不信他这么厉害？连王雷婷这高智商都被他耍弄过，反正我是服透了。起码我从各方面来讲都不可能像他那样完虐全年级第一王雷婷。

当然，体育除外。

“是啊，所以我觉得阿桂以后会很成功。”我看许听雨面无表情的。

“所以你喜欢阿桂？”我心里有点复杂。

看来是被自己的好兄弟比下去了，我心里有点儿蔫儿蔫儿的。

“哈，我才不喜欢，”许听雨双手撑在栏杆上，“阿桂是那种猥琐大叔型的，不是我的菜啦。”

“是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陈述句语气还是疑问句语气。

“是啊，成熟要正形嘛，沉稳要正经嘛。阿桂离这两步还有很大的距离。”许听雨说。

高处果然不胜寒，小风一阵吹三刻的，吹的许听雨额前的刘海飞扬，清新飘逸。

“哦。。。”我心里默念了她说的话。

成熟要正形，沉稳要正经。

“那你觉得我呢？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问。

我隐隐地被一种感觉牵着，就像是轻微的神经麻醉，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好像能满足我什么：来吧，告诉我，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

就好像是知道了她对你的评价，你的心里就会筑起切实的可以眺望她的台阶，而不像是以前，觉得没有脚踏实地般惶恐。

但是我忘了，言语既然可以用来修饰真诚，那必然可以掩饰虚假。

“你啊。。。”许听雨看着天空，想了很久，“说实在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糊涂。”

“没这么烂吧？”当时我在心里嘟嘟。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许听雨给我的才是绝好的评价。没人看得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就意味着没人可以抓住你的软肋。

不过，就连你也看不透？那该算是强大还是悲哀。

远处正有一片乌云要飘过来，渐渐拢住了赤阳。

操场上的学生看快要下雨了，匆匆回到了教学楼，只有隔壁二班的几个篮球死忠还在场上拼斗。

我顺着许听雨的视线往楼下看，黑压压的人头零零散散地走进了教学楼，像是归巢之蚁。

今天君君好像带伞了，不如把他的伞黑过来借她？

重色轻友如我，没被天雷劈中真是万幸。

“哪依你的直觉来看，我是聪明还是笨？”我有点儿不满足她先前的回答。

“直觉？嗯。。。。。。”许听雨用嘴唇抿住大拇指，“我觉得你挺傻逼的怎么办？”

“靠，你那是什么鸟直觉啊？”我郁闷地把头撞在栏杆上。

“没办法啊，谁叫你平时就表现傻傻的。数学课不怎么好好听，帮老师干活也不机灵，没事儿就爱愣神发呆，很容易给人一种‘这货挺傻’的感觉。”许听雨记得还真清楚。

数学课上写语文阅读题，帮老唐拿英语卷子能拿错，没事发呆走神以至于物理老师让连接个灯泡都亮不起来。

电压不稳？还是电池没电？该不会是灯泡坏了吧？

“拜托，文理天赋真心是无力改变，老师那里只是我不想干而已，没事发呆是在强化自己的精神力。”我双手点在太阳穴上，冲她挤眉弄眼地放“动感光波”。

“歪理够多。”许听雨继续看外面的天空，远处有几声闷雷响起。

“这不是歪理，是我的学习习惯。”我试图在话题上抢回一点优势。

“那就是坏习惯。”她说。

我觉得我又她被打败了。

“。。。”我张了张嘴，顿了一下，又问：“我说，你对我的直觉印象就没好点儿的了？”

比如阳光啊、乐观啊、热心啊什么的，随便哪样都行。

“我觉得你傻得挺可爱。”许听雨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像是雨天里的第二个太阳。

“可爱？”我愣了。

“嗯，很可爱。”许听雨点头确定，笑意更浓。

“可怜没人爱才对吧。”我忽然回过味来。

“不会啊，你有人爱。”她说。

“谁啊？”我立马问。

这么说，难道是你么？

啊，老天，郎有情妾有意，真爱在人间呐！听，《婚礼进行曲》正在奏响，有请新娘新郎登场。。。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们，很高兴大家能够参加我与许听雨的婚礼。。。”我身着白色燕尾服，在教堂前兴高采烈地说道。

然后我的幻想被打爆了。

“你的父母啊，”许听雨嘴上不停，“还有你的弟弟妹妹，还有阿桂，君君，麋鹿。。。”

“哪你呢？”我很直接地问了出来，其实只是心里话没憋住脱口而出了。

“我？”许听雨表情有点儿意外，“当然爱你啊！兄弟之间没爱怎么行啊？你说对吧？”

“哈哈，是么？也是哦。”我干笑了两下，没有再接话。

My haert is down down down ...

“铛、铛、铛。。。”

上课铃响的很是时候，我第一次对上课铃没这么烦了。

“喂，老唐的课你也敢走神啊？”麋鹿拿笔尖戳了戳我的手背。

“！”我打了个激灵，连忙说：“小的哪敢，小的哪敢。。。”

我赶紧填了一道选择题，尽管我根本不知道答案对不对。

现在你知道了么，我上课爱走神，百分之九十是在想你的事情。

什么？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显得更能情深意切？拜托，我还有百分之十要想“这回考砸了，回家怎么办”的问题呢。

这可都是很考验精神力的事情啊。

“你说，女生给女生告白都可以，哪男生跟男生。。。”

许听雨不是一直跟我哥们儿相称么？哪她就算作是男生咯？哪我给一个男生告白，理论上和女生给女生告白所能取得的效果是一样的吧？哪就是是可行的咯。。。

可是我忘了，再怎么爷们儿也改变不了她是女生这个事实。她也会怕蟑螂，她也会为突如其来的告白而紧张。

麋鹿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忽然不可思议地说：

“天呐！小酸菜，同桌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脑筋乱跳的傻逼，请你去死吧。”我的烂话不由大脑思考，一下就蹦了出来。

死麋鹿，怀疑我的学习能力我认了，怀疑我的性取向是搞哪样？！

“我还以为你喜欢女生的。。。”麋鹿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第二组的许听雨。

“我一直都喜欢！！！”我恶狠狠地回复麋鹿。

可是说谁都会说，要做的话。。。我觉得我会被认为是个变态色情狂的。

哎，性取向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证明。

“切，那你怎么证明啊？”果不其然，我就知道她肯定要问。

“切，怎么证明？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哦，低级语言陷阱。”我竖起拇指向下一比，充分表达了我的不屑。

“切，还不是不敢嘛。你要是敢，哪还用我激你？你要是不敢，我怎么激你都不管用啊。”麋鹿咂了咂嘴，略感可惜地摇了摇头，又埋头继续写题，不再看我。

“谁说我不敢。。。”我低声嘟嘟。

可是没人听得清后面说的什么，连我自己都没听清。声音太低沉了？还是心声根本听不到？

大概是死撑到自己都撑不住了，所以才没了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