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阴霾着,一直等到了11月的来临。
11月17日,是一个灿烂周末。
阳光久违,秋叶落拓。
我和阿桂就在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篮球场上打着篮球。
我们两个你投一下我投一下,浑身发热,还有个暖洋洋的太阳照着。
幸好还有冷风不时吹来,要不然在11月份热死,那一定是个烂笑话。
阿桂是我初中时代死党,人长的浑圆壮实,一脸的憨厚,头发有些自然卷。但是整体形象和眼镜后面猥琐又犀利的眼神超级不搭调。
阿桂高中之后学习压力陡然增大,这让他浑身不自在。而且初来之时,人缘也不是很好。后来有几个关系走的近的,也在最近因为高二分科而渐渐陌生了。
也就是说,阿桂这种不甘寂寞的人,被迫孤独了。
不过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寂寞,他只是和我一样,在新的环境里,开始怀念旧的人。
认识新的朋友,总是要拿TA来和阿桂比一下。我总有那么一点货比桂家的意思。
只是在心里觉得,TA说话好像没有向阿桂那样让我觉得亲切。
我所认识的TA多多少少都有缺点,让我看得很醒目。却没人再向那些人一样,能让我无视他们的缺点。
对于他们的缺点,我都不明示出来,我不会向以前对着阿桂那样,说他太面瘫没人爱了。我心里感觉,朋友与挚友的差距也许就在于此了。
我曾珍视的人,的确再也不会有你们这样的人了。
天气很暖,可是空气很冷。
脸颊烫热,额头冰凉;两臂烫热,手掌却冰凉;双腿烫热,脚掌却无感。
这感觉糟透了,就像是身体的末端部分都不归我所有了,没有归属感容易让人恐慌。我尽量多运球,让手掌脚掌快点儿热起来。
阿桂看样子很开心,一边站在罚球线上投球一边跟我讲“内涵笑话”,然后一路讲到共产主义多美好,人生如何幸福美妙,只是唯一遗憾是没有女朋友的现状。
他着重声明自己渴望结束单身。还与我热切地讨论了关于大学找女友的种种条件。“要有胸有臀温柔贤惠的”他说。
“你要找的是奥黛琳·赫本还是安吉丽娜·朱莉啊?”我问。
“不,我最爱的是苍老师。”他正色道。
“。。。”
我听他说的笑声不停,却发现自己在三分线内都投不准了。
我默默地哀悼了一下我那早已逝去的神投技巧。
再次调整手中的篮球,双手慢慢拢住,试着找回两年前三分出手的感觉。手指细微地摩挲球面,右手稳住,左手慢慢蓄力。左手腕骨反弯,将力量集中于手掌。
就在我快要出手的时候,阿桂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淡诺,你到现在还喜欢她么?”
音速果然快的可怕。
就在我以为自己全神贯注的时候,阿桂一句话就让我动摇了。
那句话以340米/秒的速度撞在了我的耳朵里,疼得我运力不稳。
与此同时,出手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高的离谱的弧线。
我站在篮框的边界线下,看着篮球在空中停止一秒,飞向它的结局。我投的是最不可思议的“零度三分”。但是我知道这球没了,因为我的手腕还是抖了一下。
刚好是那句话收入耳中的时候。
不过我也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手抖,这样近乎死角的投球中率也低的可怜。
我看着篮球越过了看似阻碍的篮板,划着诡异的弧线进了篮筐。篮网被篮球带的甩动起来,和很久以前看惯的篮网一样飘逸。
竟然进了。
如果不爱动心思的人忽然动起了心思,那他的思考马力绝对比全年级第一的学生都快。这跟新买的电脑运行比老电脑流畅是一个道理。
而我就是那个不爱动心思的人。
所以在投球的一瞬间,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我那沉静太久的脑海忽然掀起了海啸。海浪狂涌翻动,淹死了十万八千个无辜脑细胞。
惨绝人寰。
而掀起整场海啸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她。
她叫许听雨。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欠她最后一记三分球呢,她还欠我一个秘密呢。
沉默只有一秒,我又把篮球控到自己手里,又毫不犹豫地投出一记三分,又进了。
再运球,再出手,这回比较实在,没再进。
就说没这么巧嘛。我心想。
我把球丢给阿桂,静静地说:
“是啊,一直都喜欢她。”
真是莫名其妙,代词所指代的莫名其妙,而我们说的也很莫名其妙,但是我们都是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
因为我知道,我们都曾是彼此的“No other”。
“你还真痴情啊。”阿桂推了推眼镜。
他的这句话不是什么感叹句,甚至还有讽刺我的意味。
我知道的,他一直在为我的感情观感到悲哀。
我很抱歉自己的感情观还要别人担忧,但是请放心,这是我记忆的存档模式,而我也知道怎么安全删档。
卑微了自己,才可以突显我所爱的人。
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所以这也不是多伟大的牺牲,只是为了挽留所开启的本能。
这样的本能谁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