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坏人有天收：伊卡洛，再见

　　索卓洛静静坐在监狱里，回想起刚才他的探望，她何曾不想过一切如果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人家说她傻，说她偏激，说她夸张，那些人都不懂她，如果她不替罪她会是如何？独自一人在外面，每天悔恨，在婚期未婚夫坐牢，她还要忍受别人的指点，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又有何意思？

　　其实谁是赢家呢？没有人。有得必有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她坐在阴暗的牢房里，靠在墙边，望着那被囚禁的天空，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天空上有一朵像微笑地云，她也笑了，心中竟有一丝轻松。

　　她望着银白色的属于天奕忻的手提包，她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让伊卡洛帮她拿这个提包呢？她好像忘了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要这个提包，除了手机，这句小心之外，她知道天奕忻有个习惯，把手机调成通话时自动录音，她静静听着她那句小心，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到底还为了什么呢？还有她重生的证明，很多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她就出事了……

　　还为了什么呢？她那天冲口而出，是记起了什么东西吧？

　　她翻了翻这个银白色的手提包，翻出了一个信封。记得这个提包是去年，也就是前几个月阴侲司送给天奕忻的，这个是她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她送给了她一个信封，那时候，她说，“好好生活！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如果有一天你不开心的话就打开吧！”

　　这个信封，她一直好好收藏，但是，她从未打开过——单看小信封上的封印就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开心？起码，她没有太过不开心，直至她想死的那段期间，她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嫉妒索卓洛所以没有打开过。

　　信封里面是一个小玩偶和几张照片。

　　小玩偶已经有一点旧，那是一个20年前左右比较流行的玩偶：一顶有蓝色的补丁的帽子，灰白相见的牛仔衣衫，红色的写字，很滑稽。

　　那里后面还有两个签名，是索卓洛和伊卡洛，签名歪歪扭扭的，记得，那是天奕忻送给索卓洛的礼物，那时她们7岁，她们各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索卓洛一直保留着。

　　剩下的是几张陈旧的照片，他们六个的第一次大合照，还有她和叶名琛的一张合照，即使那时候才8岁。

　　叶名琛总是酷酷的心不在焉，而她是一脸的笑容，后面也有一行钢笔字，应该是后来补上去的。

　　“天奕忻，我知道你喜欢叶名琛，这张合照送给你！生日快乐！不准不开心哦！”

　　她望着这照片不知怎的脑海里漂浮着很多画面，鼻子酸酸的，天奕忻是她唯一一个姐妹啊！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已经长大了，但是那张照片是偷拍的，那照片，是叶名琛深深望着天奕忻，而阴侲司在远处望着她。

　　“今天，阴侲司很不开心，因为你和叶名琛在一起了，可是你知道吗？阴侲司也等了你很久啊……记住，爱是要自己珍惜的！有时累了，不妨回头望望……”

　　索卓洛头靠在墙上，闭起了眼睛，照片撒了一地，她似乎记得为什么那天冲口而出，要伊卡洛拿这个手提包来了……

　　不仅因为有一句改变命运的小心，还有她的遗物，一些衣服，更加有的是她们的回忆。此生最好的朋友。

　　照片，永远只是回忆，那些照片，令人心痛，那些彩色的照片，已成灰白。

　　他们已经死了，她要这个提包，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替罪的原因啊……

　　朋友对她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答案或许是肯定的。

　　………………………………………………………………

　　伊卡洛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就醒了，不知怎么的，心中有莫名的痛处，有空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他揉了揉眼睛，想不到自己竟然有点后悔了……

　　“休息一下吧！”景若天又进来了，看到他真的有点不对劲。

　　“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好啊……不过看的是心理医生……”他半开玩笑地说着。没想到景若天真的给他一张名片，“喏……这个美女医生就在8楼哦……”他傻傻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8楼啊……”他拿起沙发上的西装，穿好后决定去看一看。心里这么折腾可不是办法啊！

　　………………………………………………

　　“咚咚咚……”他敲起了门。这是一扇银色的门，天蓝色的窗帘，和索卓洛的办公室很像。该死，又想起了她！

　　“先生，请坐……”她很和气地对他说着。

　　“请问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当然，我是指心理上的。”她喝了一口咖啡，静静望着他。

　　“如果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心不安怎么办？”他也放松下来，闭着眼睛，试图忘记一切，但原来不行。

　　“或许，和你对不起的人好好谈谈，把心事都说出来，或许会舒服一点……”她开始凝视他，总觉得他很熟悉。

　　“如果他们已经死了，或许她，永远不会原谅我呢？”他没有注意到医师的神情，继续问道。

　　“这是你心中一道永远过不去的门槛不是吗？你就是放不下，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是还是过不了心的那一关。或许好好想想还能怎么办，去补救，去干些自己以前不屑去干的事吧……”她微微一笑，说中了他的心事，不知怎的还是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他似乎看住了她的眼神，“怎么了？”

　　“没，没事……”她一时顾不上失礼，“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瞅见了桌面上的报纸，报纸的第二页正有他的大头照片。

　　“借来看看……”他夺过了这报纸，上面有着他醒目的大名，还有其他五个……

　　“灵异！恶魔的诅咒！20年前的无人驾驶车祸案的6位幸存者，今天一一死于非命！”

　　那个标题，或许只有不知情的人才会起的吧……

　　他觉得幼稚得可笑，哪有什么诅咒？

　　正当他准备放下的时候，他看见了正文部分：那是一个采访，“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太恐怖了！一定是诅咒啊……”那是一个迷信的老太太，而吸引他的眼球的，正是下面的对话。

　　“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采访的竟然是天佑！看来记者很快就会找到他身上来，或许碍于他可能是死神下一个索命的人。

　　“恐怖，不过，恐怖的只是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顾不上礼仪，在外面交了一些诊金之后，就去找天佑……

　　医师说过，去干些自己想干，但是以前不屑一顾的事。

　　来到他的房前，却不敢进去，伊卡洛，你害死人家一家，你还想怎样？你害死人家的女儿，老婆，两个待女婿，还有孙子，你还想怎样？人家多多少少只是要了你母亲一条命啊！

　　但是这不是算术，可不是这样算的……但那是怎么算？

　　“你……”他望着这个亲生儿子，心中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始终说不出口。

　　“天先生。”他似乎有点尴尬，他来找他是干嘛呢？道歉？乞求心安吗？

　　“进来坐坐吧……”他转身，因而看不到他的叹息……

　　他再次用粗糙的手揉了揉眉，头真痛！这些小动作近来他常做。

　　“好的……”他不由自主地细细凝视眼前这个人，这个瞬间活得一切，而又瞬间失去一切的人，一惊一乍，实在不好受，这不是比死更难受吗？

　　“喝茶吗？哦……你这种天天坐在空调房里的人，还是喜欢喝咖啡吧？”他笑了笑，喜欢喝茶的是另有其人啊……

　　他默不作声，静静坐在这个家里面。

　　他看着这装修，很别致的装修，粉色和白色的世界，在不远处，有好几束花，但是似乎开始凋谢。

　　他仿佛看到有人在那里修剪花草……

　　“想什么东西想得这么入神？”他把咖啡装在一个白色的被子里放在一个碟子上往他那边递了递。

　　“谢谢……”他忽地清醒过来，最近总是做白日梦，或许应该说是幻觉。

　　“找我什么事？”他还是进入了主题，他来找他，想干嘛呢？“我是下一个，对吗？”，他轻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干嘛，尽管动手把！”

　　“你……”他站起身来，侧着脑袋用不解的神情望着他。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直到那天，我认出你，知道你是伊凡的儿子之后，我就觉得一切匪夷所思的事都变得很正常。我原来把你想得很好，直到她们出事，我知道一切都不简单，你要报复，对吧？”他像是在跟儿子闲话家常那样平静，经岁月洗濯的脸现在显得如此的苍老。

　　“你知道了？”他依旧站起身，如今他可不能平静，他害了他一家，天给了他希望，却被他掠夺！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如果说是天奕忻的话，她经历了这么多，早已有了死的心，那就不奇怪……

　　“动手吧……”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倒是等死等得不耐烦……

　　“为什么？”他静静望着天佑，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觉得我一定会伤害你吗？”

　　“害得伊凡最深，伤得伊凡最深的是我，我是最该死的。”他拿起水晶桌上面的烟盒，拿出了一根香烟，点燃了。

　　他吸了一口烟，渐渐把烟吐了出来，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不是该死的吗？”

　　“你是我父亲，难道不是吗？”他说着不住笑了，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微风吹拂过，摇摆了外面的树。

　　屋里静得出奇，没有人说话。

　　还是天佑打破了寂静的画面，“是啊，父亲……”他想起了天奕忻小时候，刚学说话的时候，扯着他一直叫爸爸，爸爸……

　　“我该死，我最该死，为什么不让我死？”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思虑了一下，还说继续道，“你要害季慧玲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害死天奕忻？还有天明？听忻忻说阴侲司因替天明交赎款而死，也是你干的吧？还有凡天行和叶名琛，这两个名字我总在她的嘴里听到，也有你的份吧？”

　　“你终于说了。”不知怎的，他感觉头晕目眩，但是倔强地继续与他对望。

　　“是，我终于说了！你要报复，冲我来！她们，她们是无辜的！”他也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着，两手不停摆弄着，苍老的脸，那皱痕，显著了沧桑……

　　“无辜？”他冷笑，嘴角稍稍勾起，“我母亲不是无辜吗？她呢？她只是你的好情人的替身，难道不是吗？”

　　他一时哑口无言，伊卡洛继续说道，“你在抛弃她的时候可曾记得你答应过的誓言？在她说她怀了我的时候，你是怎样冷眼对待说她撒谎说她装？在我出生那天，你又是如何的在和你的好情人温馨？”这几句话，藏在他的心里很久，他每一次见到天佑都想过去骂他一顿，每一次见到他和家人如何一起玩乐的时候，母亲和阿姨拉着他的小手，而他是握紧了拳头，一颗烂芽在他心里萌生。

　　“我，我是对你不住，对你母亲不住！”他坐下身来，一拳打在了桌子上，左手捂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许久，伊卡洛没有了声音。

　　天佑在细想，的确，在他和季慧玲和天奕忻一起的时候，也有6年，他们一家和睦，小手拉着大手，一起逛着公园，天奕忻和季慧玲一起追着他，天奕忻一直在叫着爸爸。

　　那时候，他们在哪里受罪？

　　妈妈和阿姨对他说爸爸不要他们了，叫伊卡洛要懂事，叫他要好好过。

　　他发誓长大后要好好对待妈妈和阿姨，谁知没到他长大，她们已经死了。

　　那时候，他在哪里？他在逍遥快活。

　　他在与家人一起的时候，一起做着最普通的事，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吃饭，听着季慧玲对女儿和自己的唠叨，那时候，他们呢？他可曾注意过那幽怨的眼神？没有。

　　是他对不起人家一家，人家所受的苦是他所无法估量的。

　　伊卡洛是他的儿子！他做错了什么，也只怪他有娘生没爹教啊。

　　他开始担心，伊卡洛很久没有出声，静到他以为他走了后，他睁开了眼……

　　他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忽地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他……眼里满是属于一个父亲的慈爱。

　　………………………………………………

　　“他怎么了？”他背着伊卡洛走向了医院，尽管，他可以叫120，可是他一着急就统统乱了套。

　　还是那家医院，不过早已是物是人非，医院冷清了许多，尽管医院是死人的地方，但是谋杀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有多少人敢来呢？多是怕那所谓的“诅咒”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他叹了口气，皱了皱眉，继而摇头。

　　“坏消息。”他实在不想从天堂跌入地狱，他真的承受不起。

　　“坏消息是，病人是有肿瘤——枕叶肿瘤。病人是否曾经出现幻觉，抑或说头痛、猝倒、精神不安和淡漠？”他询问着，等待他的答复。但是等来的是他的沉默。

　　“我不知道，”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着，“那好消息呢？”

　　“也算不上是好消息，只是肿瘤的性质——良性和恶性还没有检验出。”他继续写着什么，不抬头。

　　“我进去看看他。”他对医生说了声，等到他的首肯后，他立马进了去。

　　他还没有醒来，他坐在木椅子上，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如果他一早能够牵着他的手，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2天了，他还没有醒来。

　　天佑静静望着这个美男子。

　　他长得有7分像他，长得真好看。他一直陪伴着伊卡洛，他想现在才是当一个父亲的时候啊！在他历年来，生病的时候，他都不在。小时候有妈妈和阿姨在身边，她们死后再也没有人照顾他，后来和索卓洛一起之后，是索卓洛照顾他，而他一直把这个责任推卸给她们。

　　他的眼皮动了动，天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欣喜地叫医生来……

　　“先生，你醒了？”他友好地望着他……他有一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说，前两日的所谓好消息，如今？

　　天总是喜欢让人从天堂跌入地狱。

　　“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礼貌对他笑了笑，继而望着医生。

　　“我是怎么回事了？”他望着他，“不妨直说。”

　　他最高兴的就是有什么不治之症。

　　“这，你……”这倒是让医生难以说出口，“枕叶肿瘤……”

　　“良性还是恶性？”天佑抢先一步问了，望着医生，他那种难以启齿的表情，竟还有一丝害怕。

　　“恶性……”他低着头，思虑着什么，脚尖朝着门外，随时想出去。

　　“哈哈哈！好啊！恶魔的诅咒对吧？”他笑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脸部抽搐。

　　他的眼角边没有鱼尾纹，很明显这是假笑。

　　“先生，这是核磁的片子，你看看吧……你看肿瘤就在这，这个位置有点尴尬……枕叶是最高级的视觉分析器，即所谓的“视觉中枢”。枕叶肿瘤所致之主要临床表现为视觉方面的障碍。所以，先生，你有没有出现过幻觉什么的？”医生低着头，不敢望他，毕竟那是，那是恶魔的诅咒，报纸上今天已经上了头条。

　　“的确……”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他们的死，让他心有不安，让他出现了幻觉，感觉他们仍然在身旁，让他以为这一切只是回忆。

　　“肿瘤并不能完全切除……”他顿了顿，望着眼前的伊卡洛，心中倍感疑惑，人极有可能死去，为什么他还会开心？

　　“即使手术，也只有一半的几率……”

　　“随便好了，活不活也没有所谓……”他摊开双手，表示无所谓。

　　“医生，我跟你出去说……”天佑拉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热闹一时的病房，又剩下他一个，偌大的病房，又剩下他一个。

　　他静静坐在病床上，笑容已经僵住，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的光管，很亮很亮，很刺眼。

　　记得以前，他们去过Waiting&amp；LoserBar，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灯牌，“FriendshipIsValuable”，那个灯牌现在还在亮着吗？

　　索卓洛8楼心脑科的办公室，是不是已经有了另一位医生？

　　天奕忻带的那个班级现在准备开学，是不是已经换了个班主任呢？

　　阴侲司死前接的曲子，还没有作完，如今呢？是交给另外一个人，还是交给你的助手呢？

　　凡天行，你倒是不错的，也没有多少遗憾吧？只是你的设计，死亡囚禁的味道，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改善吧？

　　叶名琛，你广告公司里的东西，你的广告设计还没有给老板吧？

　　他们的意外都太赶了，而他，有很多时间。

　　不知怎的，他鼻子酸酸的，忽然很想哭，他想起了天奕忻的话，好人未必有好报，但是坏人一定有天收。

　　我是坏人吗？他像个小孩子般啜泣，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几滴泪水滴了出来……

　　原来，一个人死前会有这么多东西想啊！

　　他不知怎的，他的泪水在流，他的心里在笑。

　　他笑，可以理解，去天堂向他们赎罪，他们等得够久了……

　　而哭……

　　他哭什么呢？

　　对啊，索卓洛！她一个人还在呢！或许她也不想看到他把？

　　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是又好像不必要去做。

　　……………………………………………………………………

　　顷刻。天佑和医生进来了。

　　“以先生您的情况，实在不宜作任何决定，所以，由您的父亲天佑做决定，刚才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他也同意做手术，而手术在下个星期做。”他只透露了这么多，其他都没有多言半句。

　　他出去了，天佑进去了。

　　他想张口说什么，“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我想出院……”他明明想在句子里加一个主语，但是始终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这……”他一时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出院？

　　“只是一个下午……”他似乎像个孩子与父亲讨价还价，去做他想做的事。

　　……………………………………………………………………

　　他终究出了院，瞒着医生。

　　天佑千叮万嘱，让他不可以开车，他答应了。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

　　“麻烦你，圣安教堂。”他平静地说着。这个教堂，是他原来想和索卓洛行礼的那个教堂。

　　“好的……”

　　……………………………………………………………………

　　他渐渐走进去这个偌大的豪华的教堂，多么美丽。

　　可惜，他没有机会再带着索卓洛进去了。

　　“先生，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的天主说吗？”西洋神父慈祥地望着他，接着转过身去，望着那十字架。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主会原谅我吗？”他问道，也静静望着那十字架。

　　“主是会原谅任何人的过错的！”神父肯定地说着。

　　“如果我做错了很多事呢？”他继续问道，尽管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不会原谅他的。

　　“只要你真诚地忏悔，主一定会原谅你的……”他继续说道，微胖的身子，银白的头发显得他特别的和蔼。

　　“不会了，天主要收回我的命，我脑子里有肿瘤……”他笑着，单手做着十字。

　　“神父，告诉我，这是不是一种解脱呢？”他深深向天主忏悔，顷刻抬头，看到神父的眼神。

　　“或许吧，让你向对不起的朋友们赎罪……”他补充道，“在天堂赎罪，这或许是天主的安排，让你在天堂向他们赎罪……”

　　…………………………………………

　　赎罪，赎罪……这两个字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他有一半的机会会死……

　　他召来了司机，送他去律师楼。景若天不在，律师楼里没有其他的人。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动。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大钟，那是索卓洛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的，她的一番好意，被好朋友们笑了好久，她只是幽幽地说：“什么嘛！我不就是想让他知道时间嘛！”

　　他们继续嘲笑，说是想他知道时间回家吧！

　　他坐在沙发上，用手划过这沙发。

　　他走到工作桌旁，坐在办公椅上。

　　他想起了索卓洛的话，世界上没有赢家，真正的玩家只是天，我们可以对抗天，只要我们能够好好控制自己的心……我们无法改变命运，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心。事实上，我们都输给了天……

　　他记得左手边的第二个柜子里有满满两瓶的安眠药。

　　他拉开了柜子，拿出了瓶子。

　　他打了个电话给天佑，那边很快就接了。

　　“孩子啊，你还没有办好事吗？医生快过来了！”天佑催促着伊卡洛，还是很着急，一脸的茫然，他却看不见。

　　“爸爸……”他不由得说出了这句话，不管电话那头的人的惊讶，他挂了电话……

　　之后，电话响个不停，但是他还是没有接。

　　来电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是没有管。

　　他从右手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钢笔。

　　………………………………………………

　　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两瓶安眠药上……

　　…………………………………………………………………………………………

　　“先生，请节哀顺变。”景若天看见了他没有了气息立马通知了警察，他们也发觉桌面上响个不停的手机，于是通知了天佑。

　　他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一点也不恐怖，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好看。

　　天佑望着他，心疼地望着他，还以为可以多做几天父亲的，还以为可以多付几天责任的！

　　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谁都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明明有可能会死，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过着剩下的几天？

　　他只留下了一封遗书，一封没有人看得懂的遗书：在你们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无话可说，我只想说，我从未输过，包括天。

　　呵呵，还有，我的事不需要别人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