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赎罪

　　“叶名琛根本就是无辜的！警察那边一定会告诉天奕忻！她那倔强性格，我怕她会出事！”她拉着伊卡洛的手，立马走了出去——找天奕忻。

　　天奕忻静静坐在床边，那是阴侲司和她的家。自从答应阴侲司和他一起之后，她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

　　她无意中发现一个柜子的上方有一个盒子。

　　里面有着许多张照片，看起来，他对这些珍而重之。

　　她看着那照片，心中泛起一片涟漪。

　　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颊。

　　阴侲司，原来，你不是因为凡天行而死的。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强？是被一个叫柳冰澈的人杀死了……他可是职业杀手啊……你就得罪了外国的黑帮中人……

　　我不怪你，我恨你，我真的不会怪你，怪你连累了天明。

　　我一直在想如果，但是，原来我是错的。

　　10多年了，你都是我的指路明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害死了凡天行，亲手送了叶名琛上黄泉路……我没有听你的嘱咐，执意报复……

　　对不起，我恐怕无法完成你的遗愿了……

　　她仰起头，天空又出现了那片像笑脸一样的云，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片云后，是几天前。她害得康杰死了，凡天行重伤，告诉了她所谓的“真相”……

　　她一直在沉思。

　　“我是不是错了？”她望着那张照片，照片中间的那个男生阳光帅气，黑色短发，深情的大眼睛，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的笑容，他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旁边是5个朋友，有的淡笑，有的面无表情。

　　而她站在他身旁，微微地笑着。

　　这是他们的第一合照吧？

　　后面有一行钢笔字，很漂亮。

　　“今天大家一起拍照，很开心。最开心的就是她，站在我身边……”

　　她低下了头。

　　“这是我和凡天行目前唯一的一张照片，今天发觉他特别奇怪，跟着他，发觉他去了一座坟墓，我们向来以为他冷情，但是，不然，我看见他哭了……”

　　一个人拿着一束花，跪坐在地上，左手清理着坟墓边上的杂草……

　　凡天行并非冷清，他不是恶魔，他也有心……

　　她笑了，嗤笑着自己的无知。

　　花开花落，潮起潮落，永远是不变的定理……

　　“清醒一下吧！”她心中很空很空，却又似有铅铁在往下坠落，永不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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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她在哪？”她着急地望着他。

　　“可能会去他们的坟墓……”他开车驶往L坟墓。

　　“看到她变成这样，真的，很难受。毕竟，我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她个性偏激，真怕她会做傻事！”她双手揉着那丝巾，轻柔的丝巾早已被揉出折痕。

　　“别担心，我们去那里等她，她一定会来的！”伊卡洛安慰着一旁着急不安的索卓洛。

　　“但愿如此！”索卓洛皱着眉。

　　记得小时候，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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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欺负索卓洛！”8岁的天奕忻挡在了索卓洛前面。

　　那时候，几个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在勒索索卓洛。

　　那是个小巷……爸爸妈妈早带着比自己大10年的哥哥远赴墨西哥做生意。一去不回。

　　唯一不变的是，有一个保姆，在照顾她，爸爸妈妈已经支付了10多年的工资，还有一笔可观的财产。

　　她在印象中，就是爸爸妈妈不喜欢自己，不要自己了……她孤僻……

　　是天奕忻改变了她，天奕忻拿起附近的扫把一扫扫到了高年级学生的脚上，“快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小小年纪的天奕忻，霸气十足。

　　最终，小混混们逃了。

　　两个小女孩抱在了一起，一个在哭泣，一个在安慰。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开始嫉妒我呢？从叶名琛喜欢我开始吗？

　　她苦笑。

　　原以为很了解身边这位要好的朋友，谁知对她其实是一概不知！

　　天奕忻静静坐在床沿，看了很多照片，原来，他们六个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看见了一张照片，她悄然落泪。

　　“两个女生的合照，还是喜欢天奕忻多一点，索卓洛看起来成熟一点。不过她们都笑得很开心！我阴侲司今生结交到5个朋友，于愿足矣……”

　　两个女生勾肩搭背的，不忘剪刀手，最突出的还是那灿烂的笑容。

　　她们也有过这么开心的日子啊，14岁。

　　为什么她要去嫉妒索卓洛？

　　她有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的护花使者，只是她不懂得珍惜罢了，真爱一直在身旁，怨的是自己，又凭什么去嫉妒别人？

　　阴侲司死了，她又一次做错事。

　　害了凡天行和叶名琛。

　　叶名琛浪子回头，重新追求，她就利用他报复。

　　明明爱，可以随手可得，她再一次错过。

　　她能怨谁？

　　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总觉得是别人的过？她说她嫉妒索卓洛，为什么？羡慕人人都喜欢她？羡慕她能和爱人在一起？自己明明也可以如此幸福，是自己亲手破坏了，若真是羡慕，应该说是羡慕对方有一颗这样子冷静的心……

　　她后悔了，悔恨了。

　　是不是只有后悔了才懂得珍惜？若真如此，告诉我，悔恨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背负着沉重的心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子，这个曾经而又短暂的爱巢。

　　在去他们的坟墓之前，她想先去买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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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一位圆脸的小姐从花店里面走了出来，她轻轻微笑着。

　　“有向人道歉请求对方原谅的花吗？”她苦笑，这一句话，已经永远不可能和他们说了。

　　“当然。可以有黄玫瑰，是最普遍的，也代表真挚的友谊。还有紫色风信子，是请求对方原谅的，而这最好是送给死去的朋友……啊！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的！”她一下子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我也是送给我长眠于地底下的曾经的朋友的。”她以极其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一番话来。

　　“真巧，前不久有一位先生是送给友人的，也是已经去世了的，所以刚才才失言的，他可能是您的朋友呢，早上才来的……你要这种花吗？要的话我去拿给你吧……”花店员工与她解释着。

　　“等等，请问这两种花还有别的什么寓意吗？”她总觉得买花的人正是伊卡洛。“也有……黄玫瑰也代表真挚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这对于远在天堂的朋友来讲也是一种不错的花，而紫色风信子呢，也有生命的寓意。今天那位先生，一来就说要这两种花，说是给死去的朋友的呢，我去给你拿来吧……”她转身进去。

　　她的一番话，倒是平息了她怀疑的心。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因为自己是这么的小心眼，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导致这么多无法挽回的过错。

　　一路上，她坐在公交车上，想了许多，许多。

　　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却因自己而丢失，怨天尤人，每天都在问天问地问别人为什么，其实最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怨天尤人地问为什么……

　　公交车的终点站才是L墓园，她哭累了，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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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小白兔，无忧无虑地奔跑在大草原上……即使是孤单一个，也很开心。

　　有一天，一只小狗出现了，出现在她面前，从此她的心不再无忧无虑，她在大草原上，追着这只小狗，追着追着，迷路了……

　　她很担心，天已经入黑了，她哭了，这时一只小浣熊出现了，他在旁边安慰她，她还是想着那只小狗，追求不到的小狗，小浣熊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获得的感情她并不在乎。

　　后来，有一天她说口渴，小浣熊给她找水喝，很久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小浣熊不见了，她以为是狼杀的，很伤心。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对他没有感情，或许，他的存在，他的安慰已成习惯。

　　她继续跑，碰到了猎人，告诉他，小浣熊被吃了，不久，她听见了一声枪声……

　　她走着走着，又累了。这时，她看见了小狗，小狗终于停下他的步伐。

　　他们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她始终忘不了小浣熊。

　　有一天，她在湖边见到了小浣熊的尸体，原来他为了帮自己取水喝而淹死了……

　　她再一次哭了，她悔恨，因为她还冤枉了狼，害惨了狼。

　　小浣熊对自己这么好，但是，自己却，和小狗这么无忧无虑地在一起……

　　她始终拒绝了小狗，小狗依旧在她身边。

　　他问怎么才能挽回她的心，她说，她要一朵花，在悬崖边的花。她只是说笑。

　　第二天，小白兔醒来时，发觉身边空无一人，小狗去悬崖了，她哭了，“你怎么这么傻？悬崖边根本没有花！你去摘一定会死的！”。

　　她又一个在大草原上奔跑……

　　她哭了，原来爱已成习惯。

　　原来，小白兔孤身一个，并不孤单，如今只剩下她形单只影，似乎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最后她累了，跑不动了。

　　她回想，当初为什么自己要去追求一段可能无法开花结果的感情；为什么小浣熊如此待她她还无动于衷；到小浣熊消失了才来后悔。为什么在和小狗在一起后还要去想曾经；为什么要误会狼；为什么自己最后会这么得不偿失？

　　她累了，她躺在大草原上，静静地睡着了，嘴里念叨，“亲爱的，等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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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到站了！”司机摇晃着天奕忻。

　　天奕忻才发觉自己刚刚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是她的眼角竟有一滴泪珠。

　　“抱歉，我下车了……”她拿起花下车了。

　　刚刚的梦何尝不是她的心声？

　　为什么，为什么……

　　她已经到了墓场，那里还是和早上一样。

　　不过早已是物是人非。

　　早上是带着于己无关的心情，如今，心却是那么的沉重，难以负荷。

　　愧疚之心涌上心头，是她害了他们。还间接害死了康杰！

　　她穿着平底鞋，走在这光滑的路上。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花瓣上，顺势掉在地上。

　　她把两束花放在坟墓上，黄玫瑰给叶名琛，紫色风信子给凡天行。

　　黄玫瑰，道歉，还有真挚的友谊，紫色风信子，求原谅，还有生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中的感慨已经无法再隐藏！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她望着叶名琛的黑白照，照片中的他，风采依旧，大大的笑容，似乎在深情地望着她。

　　凡天行依旧是面无表情，他不是恶魔，在他们六个的故事里，他是饰演反派，但是谁知道他的心究竟是如此？

　　谁看到他拜祭养母时暗暗落泪？

　　他的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望着天空，有无限的感慨。

　　“天奕忻，你终于来了！”索卓洛冒雨冲出来，刚刚他们去附近的休息亭里去避雨了。

　　“你，你们？”她疑惑地望着他们两个。

　　又是一双一对的。

　　“我知道了，警察局刚刚……”伊卡洛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也觉得失言，“顺便在这里看看能不能看见你……”

　　“真了解我。”她从提包里拿出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想干嘛？”伊卡洛皱眉，天空很应景地打了一声雷，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他们被雨给淋湿了，但是他们不在乎。

　　她依旧坐在墓前，“知道吗？凡天行，我一直不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太冷情了。人不好接近……”

　　“但是刚刚看到了阴侲司家里的照片，发觉你并非冷情。”

　　“还有叶名琛，为什么你不一早喜欢我呢？你蛮讨厌的！”

　　“该死的叶名琛！我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才喜欢你，要是我喜欢阴侲司该多好？”

　　那张照片被雨水冲洗得十分干净，闪闪发光，那是他们的大合照，第一次的大合照。

　　中间的阴侲司笑容很灿烂，索卓洛很温柔，天奕忻很傻很可爱，凡天行很冷很酷，伊卡洛手搭在索卓洛肩上，叶名琛做了个鬼脸……

　　要是时光一直保持在大学时候，那该多好啊？一切都好好的。

　　只有凡天行和阴侲司可怜了点。

　　命运就真的非要这么迂回曲折吗？

　　索卓洛蹲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搭着她的肩。伊卡洛站在一旁，这种女人的心思，安慰人的话，他向来不懂，对待感情，也只是个小学生。

　　这时她又从提跑里拿出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刀要划到自己的手腕上。

　　那是把藏刀，天明出生的那天，他送的礼物，他说他的心永远都不会变，要是变心，她就用这把刀插到他的胸脯上……

　　“你在干嘛？”索卓洛用矫健的手不顾一切地用手握住刀锋。

　　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索卓洛的手在发抖，她用力将刀从天奕忻手中拔出。

　　她皱着眉，手不停地发抖，“没事吧……”伊卡洛一脸心痛，望了望她痛苦的神情，再望了望旁边惊讶的天奕忻。

　　“你疯了？值得吗？”她轻声说着，“先去医院吧……不然被酸雨淋到会发炎的！”天奕忻像个妈妈似的叮嘱。

　　“我是医生我不知道吗？”索卓洛依旧温柔，“我会去医院，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做傻事！”她倔强地说着。

　　不知怎的，她的鼻子酸酸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滴到了她的脸上。

　　“好，有你这个好朋友，我还怎么会做傻事？”她冲口而出，一把抱住了索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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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被她感动了。

　　在车上，她的血还是不停地流，因为下雨，路上的车还蛮多。

　　伊卡洛难得一见地发脾气，“该死！”

　　鲜血为她的白色衬衫增添了几分色彩。

　　“你没事吧，都怪我……”她的愧疚之情又多了几分，特别是对索卓洛。

　　“我很羡慕你，羡慕到想你去死……”

　　“你在我们六个之中是最幸福的！凭什么你就可以和伊卡洛两情相悦，而我的命运就这么坎坷？”

　　这几句话仍然在她的脑海里徘徊。她不该说那样的话的。

　　当年，在机场上，他们何尝不是分分合合？他们难道就没有经历什么风浪？

　　“我当然没事，你看我的衣服多漂亮？”说着，她硬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看我多疼啊，如果你做傻事，还不疼死你？”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绿灯了，车子终于行驶了，很快就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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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好好休息，注意不要沾水。”护士长对她说着，“怎么那么不小心，没事还以为你为情自杀呢！”

　　那家医院是索卓洛工作的那家医院，是全市规模最大的，所以很多突发事件什么的都是送往这家指定的医院。

　　这家医院灌输了许多让天奕忻伤心的回忆。叶名琛，凡天行，康杰，妈妈季慧玲……

　　“没事呢，就是不小心嘛？怎么像个大妈？小心嫁不出去！”她与护士长说笑，她是人缘最好，医德最高尚的一位医生，所以很多人喜欢和她打交道。

　　“诶！你这兔崽子！好心关心你，你还诅咒我？不理你了！”她赌气转身走了。

　　“原来你人缘好是真的有理由的。”她笑笑。

　　索卓洛就是这么一个傻子，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却安慰别人不要担心。

　　明明很想哭却憋着眼泪强颜欢笑。

　　她望了望她，笑了笑。

　　“小洛，我回家拿件衣服给你换，给我好好呆在病床上！”他宠溺中带着点威严的话语让人听了十分舒心。

　　“好了啦！下雨记得拿雨伞……”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真拿你没办法……”他拿着雨伞冒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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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她对着索卓洛笑了笑。

　　“怎么了？”她担心地望着她，以为她又要干什么傻事。

　　“没事，想通了一些事而已……”她笑了笑。

　　任何东西不是没有理由的，所以不存在公不公平。错在于自己，又何必硬说是别人的过？

　　“店小二，别再喝，借酒消愁又如何？三杯下肚就忘了，等清醒之后又记得……”动听的歌声再次响起。

　　“喂？”那是天奕忻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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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卓洛，看来我这次想死都不行了……”平淡的语气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即使天关闭了你所有的门，也总会留下一个窗给你的……

　　这便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怎么了？”索卓洛侧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好事来……

　　“我昏迷了20年的母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