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懂心

　　只留下来人的惊讶，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摇大摆地离去，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慌。

　　若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势，哈哈哈地离去……

　　不知为何，心中如此地沉重。

　　那边，阴侲司目瞪口呆，那蓝图……难道就是昨晚他说的PL的东西？那么，关于设计的，关于建筑设计的，难道就是康梓箬？

　　“你怎么了？”天奕忻望着奇怪的他。

　　他大概把始末说了一遍，天奕忻也是满是吃惊。倒也不相信凡天行会干出这种事，虽说他冷情，倒也不至于冷血。

　　他决心去阴侲司家，问个究竟……

　　而阴侲司也正踏上回家的征途……

　　阴侲司渐渐走近那偌大的略显空旷的家，门前有一个女孩儿，静静坐在那里，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你在干嘛？”他淡淡地望着似乎是来者不善的人，撇开头，似乎只要对上康梓箬那深情的目光，就会显得他很冷血。

　　冷血？他承认。

　　“呵呵，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她渐渐抬起头，那双眼睛，很让人心疼。稍稍站起身来，腿一软，又倒了下去，“这么狼狈，在那天，我走的时候，也试过……”她自嘲，原来一切都是个圈套，当康杰阻止他们来往的时候，她还不信，不愿意……

　　本想去扶她，但是，又怕她旧情复炽，再勾起伤心事。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PL的设计蓝图！”她愤愤地说出这一段话，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爱你……”他淡淡然说出这四个字，叹了一口气，“你走吧……”转身进去开了门，在关门之际，“那么，能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吗？”那是祈求的眼神，“好让我的心死去……”

　　“随便，在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公司有一个大的项目。正巧，你喜欢我，那么，我就顺水推舟好了。到最后，利用我朋友的从国外带来的能够复制磁盘所有东西的U盘来盗取，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他望着她，她忽然笑了，倒退了两步，笑得十分得恐怖，冷淡。

　　像是地狱里的血天使……

　　“知道吗？你刚才的话，都在我这录音笔里了……”她悄然拿出了那个银色的录音笔，“刚刚问一个记者姐姐拿的……”

　　话语未尽，“拿回来！”他目露凶光，倒也失去了刚才的淡定，“在你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我的心是否也是像你现在那样慌张，不知所措？”

　　“你们够了！！”这时，阴侲司也来参和这一趟浑水。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凡天行，你怎么变成这样？”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凡天行那白皙的脸，在这一张美丽的娃娃脸之下，竟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正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康梓箬跑上了天台……

　　他们立马去追，跑上了天台……

　　“知道吗？”康梓箬站在天台栏杆的边际，“如果我说，我一早就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我们公司的资料，那么你信吗？”她坐在天台的栏杆旁，傻傻地望着凡天行。

　　“我父亲告诉我的。因为Z’L一直对PL的这项项目虎视眈眈。”

　　“你父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康杰，康梓箬？

　　“康杰。”

　　“知道吗？刚才当我看到你真的出卖我的时候，我有多痛？爸爸告诉我，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有办法让你们身败名裂，是要把这段录音公开……”

　　她一直在自言自语，有时望着天空，傻傻地笑着。似乎，真的决定了什么。

　　“父亲说了，是我害了PL，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宁愿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她死死地望着凡天行，“你不要我，他不要我，你叫我该怎么办？”她竭斯底里地吼着……

　　“不，不，我要你……”凡天行竭斯底里地大叫……可是还有什么用？

　　“再见了……8023。”她死死地握着那录音笔，低头望了望，回眸一笑，“不，应该是永别了……对不起……”

　　天！她跳下去了……

　　…………………………………………………………

　　路人们一直在围观，而当事人却好像事不关己那样，只是静静地躺着……

　　鲜血，染红了一地，宁静得让人室息的环境下，参杂着路人的一些怜惜的声音，说什么这么想不开……

　　天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解脱，爱人的欺骗，父亲要求她出卖爱人……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警车很快就到了……医生也到了……死亡时间，14：36。

　　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康杰一直揪着他的衣领，而他一直注视着她，似乎，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丽。

　　这里是警察局，警察先生在她死死紧握着的双手里找出了什么。“似乎是录音笔，不过已经几乎是粉碎了，修复不了了……”

　　他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她，她跳下去，就是为了他！不让他身败名裂？

　　她说，父亲逼她去找凡天行，录下他的罪证。

　　而她，不愿意这样做。终究是做了……

　　最爱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生无可恋。

　　不爱了，但是，她依旧爱。一方面是父亲，一方面是最爱的人，叫她怎么办？天空如此的湛蓝，在他决绝的说了那四个字，“我不爱你”之后，她就已经暗自下了决定……

　　“你怎么这么傻？”凡天行哭了……为了她，第三次哭了……“PL的所有东西，我都还给你好不好？”他抚着她那苍白的脸庞，有着许多的情怀。

　　“8023，这句话，你刚才跟我说过的。是LOVE对不对？8023，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你已经不在，任何的资料我都可以不管，对不起，这句话，我还给你……”

　　“够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康杰死死等着他。“警察先生！我要控告这个凡天行！他涉嫌盗窃！”他愤愤地开口，难道，他不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人证和物证都随着康梓箬的坠落，而烟消魂散？

　　康梓箬是有力的证人，她怕，怕父亲的压力，怕，怕伤害到了凡天行，只有带着这个秘密，去赴黄泉路……

　　“嗯？”警察先生似乎被他们搞混了。

　　“你，你也在场的对不对？”康杰指着阴侲司，“我女儿惨死，就为了凡天行，有人性的就出来指证他！”

　　似乎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

　　是啊，如果那天，不是他在机场劝她留下，那么，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子！

　　但是，她死也为了要保护他，那么，如果伤害到他，不就对不起她了吗？

　　不，她太傻，太傻，就算是这样，他错的太多太多，做的错事无法弥补！

　　“好……”他不知是因为神还是鬼，推了他一把，让他说出这一个字……

　　“阴侲司！”他死死盯着他，“你敢？”他冷冷地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咬牙切齿。

　　“你应该为你做的错事而承担后果！”他走前了一步，毫不逊色于凡天行，“啪……”“这一巴掌，是我替康梓箬和被你盗窃过资料的人打的！”

　　他扶着脸上的潮红，“你……好！哈哈！很好，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渐渐走去录口供，把他在酒吧后巷听到的和在康梓箬他们争吵时听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律师说有得打，因为他是一个强而有力的证人，连发小都出来指证，那么一定假不了……

　　“你不后悔？”天奕忻问阴侲司，“不后悔……”

　　这句话，在某男某女的嘴里也说出来了……

　　开庭了……

　　控方律师，是康杰雇的一个本市有名的律师。

　　而，辩方律师……竟然是，伊卡洛！

　　原来，那晚，是索卓洛问伊卡洛会不会后悔！

　　“传召本案第一证人，阴侲司……”法官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轻咳了一声，“请控方律师发问。”

　　“阴侲司先生，请问，你是在哪里第一次发现本案被告有所不妥？”

　　“Waiting&amp；LoserBar的后巷，我亲耳听到他说盗窃PL公司的资料，而且还说嫁祸谁，后来才知道，那是控方的女儿，也就是被告的女友，康梓箬……”

　　“那么，第二次呢？”

　　“是在被告家里，他承认，是用一种先进的U盘进行盗窃。”

　　“请问你两次听到，都是被告跟你说的吗？”到辩方律师伊卡洛发问，伊卡洛出了名的一针见血。

　　“不是，第一次，是偷听到的，第二次，是在他和康梓箬争吵的时候所听到的。”

　　“哦？”

　　“法官阁下，请传召本案证人，叶名琛。”

　　“叶名琛，请问，你是给过U盘给被告吗？”

　　“是的。”

　　“那么，是你自愿给的还是他问你要？”

　　“是我有一个广告的构思，给他看看，因为他是设计师，所以给他看有没有不足的地方。而正巧，给了他灵感。”

　　“说谎！”康杰按捺不住，“请安静点！”女法官也有点不耐烦，倒是看到一群帅小伙，在争吵，也是一件趣事。

　　“阴侲司先生，请问你和康梓箬是什么关系？”伊卡洛笑了笑，拿起了笔，比划了几下，又放下来。

　　“大学同学。”

　　“你觉得康梓箬的死本案被告要付责任吗？”

　　“这是当然……”

　　“所以，你不惜诬陷被告？或者故意把事情夸大？还是这根本只是事实的一小部分，你并不知情？”他的话，如针尖般，怪不得，和律师说话真的好惨。

　　害得阴侲司满口螺丝。

　　…………………………………………

　　许久，到了结案陈词的环节。

　　“各位陪审员，法官阁下。凡天行，这是一个恐怖的名字，多少人因为他而死去活来。本案的控方女儿，也就是他的女朋友，为了保护他，把最重要的证据毁灭了，包括她自己。而凡天行，却因为一己之私，一次又一次利用她。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冷血的人。而控方证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止一次听到凡天行，也就是被告承认盗窃。所以，请各位陪审员，判定，本案被告盗窃罪名成立！”

　　伊卡洛只是笑笑，缓缓站起身来，“各位陪审员，法官阁下。凡天行，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确，很恐怖。但是，他也不过是人。他爱上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为了他，把公司的资料都给了他。他甚是惊讶。最后，他为了不让康梓箬和康杰反目，毅然决定离开她。于是说出了一番什么盗窃的话，故意让阴侲司听到，就为了保护康梓箬的名声，不想让康梓箬背负一个出卖父亲的罪名，毅然将一切罪名分到自己身上。而康梓箬，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因为资料都是她给的，于是她毅然走上一条不归路……各位，凡天行是人，不是恶魔，他也有心。所以，恳求大家，判定这个失去最爱和失去一切的苦命人无罪……”

　　“说谎！你说谎！”康杰再次失控，“凡天行，你不配！你不配让我的女儿这样为你！”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也是伊卡洛的圈套，他这样一吵，更加让别人确信伊卡洛的那个说法。

　　凡天行稍稍皱了眉，之前也不知道，伊卡洛会这样说，竟然把他吹捧得这么的伟大。伟大到舍己为人。

　　明明是他盗窃，而她把他罪证的录音笔与自己毁灭……

　　……………………………………

　　“本席宣布，咳咳，本盗窃案被告凡天行…………罪名不成立！”

　　某双幽暗的眼神，在苦苦凝视，大笑世人的愚蠢。

　　“凡天行先生，请问你的设计是不是真的是盗窃的呢？”

　　“凡天行先生，请问你的设计是不是别人的？”

　　“……………………”

　　刚一出法庭，一堆狗仔队就在尾随着。

　　“你们，那一家报社的？”他淡淡说出这句话，竟然没有人敢反驳。也是灰溜溜地看着他离去。

　　“凡天行！你简直不是人！”康杰追着出来，“你会有报应的！”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到底这么个没人性的人，为什么康梓箬依旧对他死心塌地？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人。”他淡淡说出这句话，似乎已经和世界隔别，“或许，除非康梓箬复活，否则，谁都不能再阻止我——报复。”他哈哈地离去，报复，是啊，他说过会报复的，如果不是因为康杰逼康梓箬去什么录下他的罪证，会弄得她如此的为难？

　　如果不是阴侲司指证他，那么他会被这么多记者“围攻”？

　　当然，所谓报复，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报复？他真的累了，很累，梓箬，没有你总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不习惯。原以为可以放下，但是原来是不可能的。没有你的存在，见我如何能爱？

　　对不起这句话，我还给你，好吗？可以吗？我知道，我爱你，这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

　　多少个夜里，他彻夜难眠，辗转反复……他是多么想当回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没感情的凡天行啊。他不断地回想，以前，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之后，他是如何能安心的。

　　不知怎的，心就是无法停下……

　　记得以前，对不起别人，依旧能够心安理得，可是，这一次，他的心已经无法再平复……脑海里都是康梓箬的身影，天，没有了你在我旁边唧唧喳喳的声音，我好不习惯啊……是你，填补了我内心的空白……但是，为什么……

　　最痛苦的莫如觉悟前非，每日被愧疚吞噬。

　　死有何痛？最痛的是生不如死……

　　他一个人在那里要死要活，能够有何用？他并不知道自己欺骗人的同时，也同时在欺骗着自己……

　　凡天行，凡事逆天而行，凡天行，“冥王”当年的冥王，你去了哪里？重新振作啊！别让愧疚吞噬！当回那个冷血的人吧……

　　伊卡洛说得对，凡天行也不过是普通人，也会痛……如果早点收手，早点懂得自己的心的话，那么就不会酿成这样的祸患！

　　天苍苍，地茫茫，月儿照亮我心庞。我何曾懂过自己的心？原以为能够很洒脱，原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不可以，我做不到……

　　那一边，“你别不开心了，况且，你也不想你的好兄弟坐牢的吧？”天奕忻看着他，似乎闷闷不乐的样子，稍稍有点倦意躺在他的怀里……

　　“毕竟是一条命，又怎能释怀呢……”他摇摇头，恐怕也不想再与凡天行有任何交集！

　　“哎……”她望着他，这时一个神秘的电话打破了他们的寂静。或许可以说是打破了他们美满的生活……

　　“请问，是天奕忻小姐吗？”一阵及其阴森的声音，似乎让人有点心凉……

　　“是，是……”她轻轻抖了抖，打了个冷颤，“那就好，你也是天明的母亲，对吧？”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是冰冷得凄凉的声音，显然用了变声器……

　　“那，那又怎样？”有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孩子去夏令营，6岁，6岁一个恐怖的年龄，无不想起20年前，那一宗惨案。让她的母亲昏迷至今，40多个孩子，仅余6人存活……

　　“哦？你也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吧……咳咳。”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难道他也知道20年前的无人驾驶车祸案？

　　“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我告诉你100万RMB，在明天日落前，交来PI榕树林，否则，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哈，对了，忘了告诉你，千万别报警哦……”

　　“啪……”不仅是电话挂断的声音，不仅是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是她心寒的动听……

　　心，在瘦骨嶙峋的胸腔里咚咚直跳……又是去“旅游”出事，为什么，天要如此的戏弄？

　　“怎么了？”他倒是很奇怪，怎么听了个电话就变得这样子？魂不守舍。

　　“我……天，天明……他，他被人绑架了……”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一段话……

　　“什么？”他望着她，迷惑的眼神对上落寞的双眸，似乎她说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绑匪要，要100，万，人民币……”她是喘着气说的，那阴沉阴森的语气实在让她害怕……

　　他望着她，似乎是死神在召唤……

　　“你说真的？会不会是骗子？”还是他有点理智，不过一想到之前凡天行的狠话，又不禁有点害怕……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就是所谓的从凡天行口中说出的“报复”吗……

　　“不，不……他，他知道20年前的案子……他知道无人驾驶车祸案……他知道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声音稍稍有点抖，回想起刚才，那应该是变声器的声音，因为她绝对不相信会有人的声音竟能打破那种频率。也就是像《黑色星期天》那样悲凉的声音，应该是用《黑色星期天》的那一种音色，制成的变声器……

　　“那好……有没有说赎款在哪里交？”他说道，“要不我们找他们，谈，谈……”

　　“他们？”她心思不算深，但是电话那头的人，竟然露了口风……

　　“嗯！”她点点头，难道她不以为，绑架天明的是凡天行吗？

　　闹闹嚷嚷的音乐帮不了安然的忙，碰碰就碎的心情只能将遗梦做成空旷。

　　Waiting&LoserBar里面的人，带着一丝的沉重，或许心已变，或许，不再是当年6岁的小孩们。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孩子们。

　　说心思，谁能比得上他们？

　　“哐当……”一个酒杯悄然落地，它的主人看起来十分的消极。像是经历了好多好多，如曾经沧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最好的，就是最好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改变……”他在一旁自言自语，手还比划着什么，又放下。

　　“凡天行，放过我们明明吧，好不好？”天奕忻面临崩溃，哭丧着，低沉的声音抵达了人内心最后的防线。

　　“放过？”他轻笑，想不到，别人真当他是冷血了，冷血他认了……

　　“我知道，一定是你，不然，不会有人知道我们20年前的事！何况……”她望了望阴侲司，哽住了，咽了咽口水，“你要报复冲我来好了……”

　　她泪眼婆娑，满眼是阴霾。

　　“你说什么！”伊卡洛和索卓洛霍地站起身来，继而将目光停留在了凡天行身上，“你们说的是真的？天明真的出事了？”伊卡洛说话时声音抖了抖，难道他“帮”错人了？既然如此，又如何能做到“真的不后悔”呢？

　　“就算是真的，也未必是凡天行做的啊，”叶名琛笑了笑，望着伊卡洛和索卓洛，“你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这样只会显得你们特别——装！”

　　“你……”伊卡洛望着这两人，变了，真的变了……

　　变了，就真的变了，天意始终是天意。既然连你也变了，那么，那就别怪我拉你进这趟浑水！

　　天很应景地打了一声雷，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来。

　　“知道吗？世界上所谓适者生存，不合适的人，都会……”他摇了摇头，把脚盘坐起来，“都会，死……”

　　“我相信世界上还会有好人！”他言之凿凿，死死望着凡天行，走向前了一步。

　　所谓的适者生存，不过是没有人性，冷血的人罢了……不，不是人，而是禽兽不如……

　　“或许吧……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或许只剩下1％……”他不惜自嘲，他就不是一个好人。好人？什么是好人？乐于助人？还是像警察那样？警察？在坏人面前，他们就不是好人了……

　　他把手搭在腿上，有点不安起来……怎么？又想起了康梓箬吗？在你害了一又一个之后，心可曾如此的反复？

　　“我宁愿当那仅存的1％的好人，也不愿意当你那所谓适者生存中的‘适者’！”

　　他冰冷的语气实在少见，他是确定了凡天行就是背后的这个恶魔了吧……

　　“哦？”，他也站起身来，稍稍抬头，轻蔑地望着阴侲司，“你，对不起康梓箬，出卖朋友出卖兄弟，敢说这句话？”他们就这么对持着，僵持着。

　　酒吧里的其他人似乎玩得挺high，都没有留意到这片清冷的地带。

　　“你……我最后问你一次！天明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他被问得哑口无言，继而转移话题，对于康梓箬，他始终心存芥蒂。冰冷中的眼，充斥着命运的玩笑。

　　将心比心，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懂的。

　　“你猜啊……”他笑笑，双手放在了裤袋里，白色的衬衫，充斥着灰黑的心灵……

　　Waiting&amp；LoserBar里面向来有一个很好看很亮五光十色的灯牌，一闪一闪的分外的耀眼，上面写着额几个简单的英文，FriendshipIsValuable，如今，那灯牌依旧在闪耀，不过，是一种讽刺罢了。

　　风轻吹过，凡天行这样做，无疑是默认了，又如何？别人早已经把他当做是冷血的了，不是吗？

　　“侲，怎么办？”天奕忻仰着头，努力地不让泪水落下，手捂住那脸颊，眼神充满了迷茫。

　　“不是说到PI榕树林吗？去就去好了，我想凡天行无非是想吓唬我们罢了，我不信他真的敢动手！”他一拳锤在透明的玻璃台面上，台面渐渐出现了裂痕，犹如他们的朋友情谊，犹如他们的心。

　　变了，阴侲司也变了……

　　“滴，滴，滴，滴……”晶莹而又浑浊的液体滴在那光滑的地板上，轻轻流过，划过一道美丽的深红。

　　“都怪我！我不应该帮凡天行的！”伊卡洛在自我悔恨着，悔恨着当初，悔恨，的确是悔恨，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与你无关……”叶名琛也说话了，“说真的，你好假……很装……”他嘴角稍稍提起，无非是掩饰心中的泪水，看着曾经的最爱在别的男人怀里绽放美丽，心不动摇是假的。

　　他也悄然离去，天，亮了，地球仍在运转，“穿越一场海啸什么滋味我终于亲身体会，天崩地裂筋疲力尽灵魂不在身体里面，然而万岁万岁终于和你有个了结……”刺耳的铃声再度响起，不过是死神的召唤罢了，仅此罢了。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那阵冰冷的声音，直教人入谷底……

　　“自然记得。”这次是阴侲司接的电话。

　　“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你最好也要遵守诺言！”他学着别人冰冷的语气，妄图遮挡心中的不安。

　　“哦？你也记住，不——要——报——警，否则，你知道后果的……”轻轻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咔嚓……”电话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挂了，而赌注却是性命，不仅一人的性命，阴侲司，如果再问你，爱是否用值不值得去衡量的话，那么，你还是会说在我的世界里是有愿不愿意吗？

　　答案是肯定的……

　　“侲……”她担忧地望着他，心中似乎有种叫他不要去的冲动，仿佛，只要他一去了，就永远不再回来……那粉色的大眸子，在眼里悄悄转动，泪水盈眶，充满的祈求与无奈，好怕，真的好怕，求求你，一定要没事……

　　“没事的，我一定会带着天明回来的！”他朝她点点头……回家收拾了什么，提着一黑色的皮夹箱子踏上了那一条精心策划的不，归，路……

　　风沙沙地吹着，或许，在天的那一边，有人在美美地睡着，有人在欣赏着日出的风光。而他？却提着如生死般沉重的箱子，在那阴森的PI榕树林里走着，溜达……

　　“来得挺准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来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和他的年纪相仿。

　　“脱去了变声器，声音还是蛮好听的。”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声音略显低沉，但是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叫人不敢直视的眼睛，不知怎的，有一种冰冷的气息，让他倒退了两步。

　　“哦？是么？”他仰起头，望着他，“天明呢？”阴侲司只想把钱交给他，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好好地和天奕忻过上平凡的生活。

　　“在那铁房子里呢。我带你去，不过，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眼都十分的清晰，心不知为何跳得好快好快。

　　似乎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好闷。

　　“天明？”他望着那个瘦削的4岁小孩子，惨白的脸庞不禁心疼。他快步走去抱紧了天明，而天明一动不动，似乎被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变得呆滞。

　　“钱，就放在这，那么，我就走了……”他只想快步离开这里，就连他自己都有不好的预感，天空中似乎有着谁的倒影。

　　“忻，等着我，我回来了……”他手拉开了那铁闸的开关，天知道，爱情的开关从心开始……

　　身边似乎有着什么样的声音，嘈杂声？还是，警笛！

　　“你，报警？”那男子，愤怒地望着他，眉头紧皱，“我不要再进去，不要！”他拿出了手枪，“你，出去，掩护我，否则……”他用枪抵着他的背部，一直就这么僵持着，而他紧紧抱着天明……

　　幽暗的眼神，再次重现！某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好，真好……”

　　“你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放开人质，我们还不会伤害你。”那胖胖的警官说道，似乎是一个警长职位的。短短的头发，眼睛眯得像一条线。“你……我告诉你们，放我走，不然，人质都得死！”他开始愤怒了，开始不受控制了。他的理智完全消退。他径直把枪对紧阴侲司的脑袋，“放我走！”他竭斯底里地吼着。阴侲司悄悄把天明放下，用手推了天明一把，而天明立即会意，立马向阳光的，唯美的，森林的出处，向警察那边逃去……

　　“砰……”一枪枪声，不知出自谁手，鹿死谁手。只知道，在那一刹那，所有人的心都停止了，屏住了呼吸。

　　刺眼的鲜血，刺耳的血流声，那动听的泪水滴下，究竟是谁？把这一切捣乱，此乃人性？为何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来告诉我，人性的真谛？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人性一次又一次循环？为什么！

　　天，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继续吹，阳光依旧灿烂，地球仍在运转，天亮了，天亮了，至少你还活着。

　　“天明……”他怔怔地望着那个倒下的幼小的身影，明明之差一步！一步的距离，原来如此之远……

　　“EU30967calling电台，人质受伤，要求增援……先生，你冷静一点……”那个警官无法再泰然自若，看他像是一个惯犯，似乎被逼到了墙角，而进行的反击。

　　“先生，你也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家人的吧？”那个警官开始慢慢与他交谈，向身边的助手点了点头。

　　“家人？我是孤儿……朋友？”他的眼睛立刻黑了下来，朋友？的确有一个……

　　“侲……”天奕忻一接到警察的电话，就立马赶来，到底是谁报的警，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预感不会有错，求求你，别出事……她望着身边的小人儿，脸色好苍白，却与身上的红色形成了对比，到底是谁的错？

　　“束手就擒把！”刚才那个警察助手，从背后偷袭，圈住他的脖子，“快走……”

　　“想走？一起陪葬好了！”他伸出手，用手肘撞开那个警察。

　　那个警察来了个四脚朝天，他立马，把最后一颗子弹横飞出去……

　　…………………………………………………………………………

　　“下地狱去吧！可憎的世人！”绑匪在最后关头说出了这句话。

　　伴随着谁的尖叫声，伴随着天神的呼唤，伴随着人性的谎言，累了就是累了。

　　生死何必再循环？

　　颤抖着的双手，无非是死前的挣扎，求求你，别走……

　　无论去往天堂的路有多么美好，但是我求你为我驻足停留。

　　他们在旁无奈地望着，“通知法医……”

　　当事人却熟视无睹。他仅仅是深情地望着天奕忻，假如要我重来，我无悔这样做……我不后悔曾经爱过你，真的不后悔……

　　“侲，侲……”天奕忻低泣着望着他，“别走，求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她伴随着祈求的声音，眼里充满阴霾，“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你忘了之前你在医院里跟我说的话？”

　　“没忘……”他咳咳，一丝红色由嘴角迸溅。他轻轻抬起手，粗壮的双手，妄图抚着她的脸颊，而双手却无力地垂下。

　　“你忘了吗？你说过的！你会照顾我，你的爱永不会停留的，你说过的……你忘了吗？忘了吗？你醒来啊……我要你兑现承诺……”她摇着他，鲜血不停地流……“你说过的……你说过你答应过，你愿意与我一生的……”

　　“对不起……”他无力地说着，“忘了我，好好活……叶名琛对你现在挺好的……”他笑笑，憧憬着她的美好未来，也憧憬着在天堂远远望下去，他们的美满。

　　亲爱的，我不贪心，我只求你好好活着，这样就足够了，求求你了，好好活着，忘了我，忘了我吧……

　　“我不要听！”她使劲捂住耳朵。不愿意听见任何的声音，不愿意知道他的情况。

　　“乖，别任性。我追了你这么久，这次，额，到你了吧？……不要想报复，放下吧。忘了我，过上好好的，生，活……”最后的一句话，却没有爱这种字眼，无非是不想让她再重生希望罢了……

　　婴儿出生的时候，双拳紧握，妄图抓紧人世间的贪真爱恶，可是，到了人死的时候，双拳却无力地张开……

　　忆起曾经的时光，对啊，他的确追了她好久，好久……

　　她在悔恨着，是不是早一点接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不是当初早点和他在一起，那就可以与他多相处久一点？

　　“我不要你的道歉。对不起，这句话，我还给你……求求你，醒来，醒来……”她竭斯底里地吼着……

　　几个警察强行把她拉走，“小姐，节哀顺变……”

　　“放开我！你答应过我的！我不要你道歉！你给我醒来！醒来！不要骗我……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她挣扎着，泪流着，说忘就忘，我没有办法，凭什么你要在天国好好活？而我却滞留在人间？凭什么？

　　如果，要天奕忻在天明和阴侲司之间选一个，那么她一定会选择阴侲司。

　　如果让我选择一次，我宁愿去的那个人是我，到时候，我就可以很洒脱地跟你说，叫你忘了我……然后叫你找个别的女孩子，好好活，好好活……让你自己在人间过……

　　说忘就忘，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对我说过四次对不起，我现在都还给你，你醒来好吗？醒来……

　　……………………………………………………

　　警察局。

　　“奕忻，节哀顺变吧……”索卓洛同情地望着那个完全呆在那里的天奕忻。

　　“为什么？他是好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她在自言自语自问，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心里问过无数次，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好人？”凡天行走了过来，不屑道，“可不见得……”

　　“每个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但是只要自己尽力不把他暴露出来去伤害别人，那他就是好人。”她淡淡然说完这一句话，再次仰望天空，天空依旧如此明媚，心却如此的灰暗，这是世界上不变的真理。

　　“教师不愧是教师，说的话真够文艺的……”他低头望着她，眉头紧皱，话语有些发抖，似乎被她的话所震撼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是坏人了吗？

　　“够了，凡天行。”叶名琛终于开了口，阴侲司死了，他是不是还有机会？他还有一丝的希望？

　　“想不到。你还是做不到忘却一切情感。真是懦弱。”凡天行望着他，心一点一点回来了，没人性的人，才不会被欺负……

　　“够了……”伊卡洛也不禁出声，凡天行未免太过分。

　　某一双幽暗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心灵最深处稍稍有动摇，稍稍有不忍，但是，很快又消除了。这正是某人想要的，不是吗？

　　他们默不作声，凡天行倍感忧愁。那时候，康梓箬的死已经对他够打击的了，已经让他足够后悔的了，可是，阴侲司偏要雪上加霜！当然，这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你叫我不要报复，是不是你也觉得陷害你的那个人是他？那对不起。我放不下。

　　“我要伤害你的人，十——倍——奉——还！”她冷冷地说出这一句话。

　　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包括某人，原来某人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真是越来越有去了，那么，呵呵，那么我就和你好好玩一会儿了。

　　“天奕忻，你这样做，阴侲司会死得安心吗？他在天国会想你变成这样吗？还有天明，你想想啊！”

　　“够了！谁都没有资格提阴侲司和天明！”她拍着桌子，起来，“警察先生，是不是要录口供？”她转身离去，泪水骤然落下。

　　阴侲司，他的父亲早在他小时候因赌博而被杀，母亲，在他16岁的时候因病辞世。但是他却是如此的阳光啊！可惜他却是如此命苦，命短至此，还被挚友所害……

　　难道好人真的没有好报吗？他出淤泥而不染，但是凭什么，天，你不长眼吗？为什么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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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供室。十分钟后……

　　“小姐，我们已经大致录完口供了，谢谢你的配合。”那警官体贴地尽量避开有关的字眼，触景伤情，接着自杀的案子，他倒是见过不少。

　　“警察先生，知道绑匪是什么人吗？知道是谁通知你们来的吗？”她淡淡问道，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绑匪因为和我们交战而死了，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们查过，是在某一个电话亭里打出的，而且用的是太空卡，报案的这个人，可能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吧，当然，我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