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可不行。”

但见白泽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改，“有些事情还得她亲自告诉你，不然她若知晓了的话，可会生气的。”

“你知道的，小烟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吓人的。”

这一句话白泽说得可谓是煞有其事，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两人的记忆忽然便回到了那许多年前，似乎……正是华霜刚入妖族的第二个念头。

那时是因为何事来着？

想起来了，是因华霜不知第几次想要取祭烟的性命。

第一年的时间里，华霜也曾尝试过无数种想要将祭烟置于死地，例如在她的酒里混入断肠散，又例如在她的药上动手脚等等，总之方法千奇百怪，应有尽有。而祭烟，在明知他想法的情况下也依旧无底线的纵容着，她甚至从未同他红过脸，甚至不止一次的微笑着饮下他亲手送来的毒药。

但遗憾的是，这诸多方法似乎都未曾伤到过祭烟半分，直到那一次……

祭烟第一次因为魇魔的反噬而不得不闭关之时，华霜在她的结界之上动了手脚以至于祭烟反噬加剧，九死一生。重创之下，彼时身为祭烟挚友的白泽在同华霜还未能似如今这般风轻云淡的闲谈之时，他第一次对华霜起了杀心，甚至趁着祭烟休养生息之时差点便要了华霜的性命。

而也正是在那时，祭烟得知此事后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与白泽连战了整整三天，地动山摇，日月失色。

那似乎是祭烟第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

她向来是个和善之人，她爱笑，开心的时候笑，伤心的时候也笑，便是杀人的时候还在笑，她似乎从来便是一汪叫人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池水，与谁都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样，而那日却是为了一个要杀她的仇人之子与白泽大动干戈。

便是如今回想起来，白泽都忍不住赞叹那时的祭烟当真是如同疯魔了一般。

“啧啧……”

回忆就此打住，白泽看了身旁的华霜一眼，但见男子沉默不言，是呀，他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不是吗，以前的华霜有多想要祭烟的命，现在的他便有多想留住祭烟的命，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白泽会对他以身犯险涉天之涯为祭烟取药这件事感到多么的诧异了。

“华霜，我听小烟说你还恨她是吗？”

“你想说什么？”

华霜忽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直视白泽的眼睛，不答反问。

“我可没别的意思，便是想同你确认一下是否当真如小烟所说那般而已。”

白泽连忙摆手赔笑，但华霜却只径直转过头去，显然，他并不想回答白泽的这个问题。

“……”

气氛有少许的尴尬，白泽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那个……”

他尝试着转移话题，“我还听小烟提起，她带你回烽火谷了？”

“嗯。”

沉闷的一声回答，华霜眼里已经深邃无波，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绪。

“那可真是件稀奇事了。”

“有何稀奇？”

白泽撇了撇嘴，中肯的回答道，“她已将烽火谷封印数百年，期间谁也不曾踏进过，便是我也未曾例外。不想她竟是带你进去了。”

“对了，现在那方是何光景？”

血月高升，凶魂鬼泣……

华霜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很久后这才从那短暂的回忆中抽身，将目光看向白泽问道，“祭烟是何时招惹上魇魔的？”

他之所以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正是因为而今想起烽火谷来从头到尾尽是疑点，起先，烽火谷已是封印了三百余年，而今祭烟也不过四百余岁，照此推算那便是烽火破谷之时，祭烟也不过百余岁的年纪，诚如祭烟所说那般，那会儿的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其次，三万九千四百三十六余惨死亡魂，所沉积的怨气足以毁天灭地又岂止是一个孩子的能力足以封印的？所以即便华霜的心里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他还是想要从白泽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甚至料定了白泽一定知晓其中的原委，有些事情祭烟不愿意告诉他的，白泽愿意。

清楚的看到，在华霜话音落下之时，白泽忽然收起了脸上的那抹笑意。

“聪明如你，难道还猜不到？”

“我想听你亲口回答。”

手中折扇合起，扇柄在手心轻轻的敲打，这次换白泽沉默，他像是极其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末了，这才听他缓缓的开口回答道，“她是在烽火谷出事之后，与魇魔达成交易的。”

“他们交易了什么？”

“灵魂。”

华霜的身形猛的一晃，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白泽却只不慌不忙的继续补充道，“所以现在你该知道了？你去天之涯采的那株雪徽草于小烟而言并无用处。”

“你救不了她。”

白泽可谓是非常直白的表明了这一点，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华霜脸上的面如死灰，以及难以置信，直到过了很久，华霜这才沙哑着声音问，“为何如此？”

“为何？你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好，不过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众所周知前妖王一生为妖族鞠躬尽瘁，功标青史，可谓深受妖族上下敬仰爱戴，而在妖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里，与夫人恩爱两无疑共育有三个子女在膝下。其中，长女沈幽华，次女沈祭烟，幼子沈青云，三子各有神通，但其中却独次女沈祭烟最是沉稳聪慧，小小年纪便表现出卓越天资，向来深受妖王栽培。

妖王夫妇对这三个孩子极尽宠爱，但这其中却有一事鲜为人知那便是这次女沈祭烟并非妖王夫妇亲生，而是机缘之下被妖王所救回的……养女。

彼时，妖族君主有世袭制度，便是妖王长子才可承袭王位，起初沈幽华诞生作为名副其实的长女，她是最具资格继承妖王之位的，而这点也是养女沈祭烟永远无法动摇的，索性沈祭烟从始至终都恪守本分，即便妖王将她视作亲生予以栽培，但她也从未对这妖王之位有过半分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