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毒

顾倾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暖炉，里面什么都没有。

顾倾城的脸当场就青了。

他冷着脸走出栾少箐的房间，来到天风阁。

这座楼是凉州城里的最高建筑之一，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城内，远眺城外，跟四个小副楼相呼应。

栾少箐会跑天风阁上，顾倾城不是不意外的。

那本来就是用来互通消息的地方。

可是天风阁传消息是用的特定的旗语啊……谁会在那儿自言自语地传消息啊？

传给风听吗？

当顾倾城上了天风楼，在她身后偷听了半天后，有点明白为什么天权会误会了。

她那是跟谁说话呢？

好像在聊天……

她一个人聊个什么劲？

跟西北风聊吗……

所以，这姑娘还真是个疯子？

想着想着，顾倾城就忍不住出了声。

他一出声，栾少箐就差了一跳，就被他拉进了自己怀里，就……就挺好的。

顾倾城被她打了一拳手，浑不在意似地拉着她重新坐了下来。

“你刚刚都在说什么呢？”

栾少箐被他拉着坐了下来，顺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没什么，就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顾倾城抬头看了看那月亮，哦，确实很美，刚想跟着感慨几句，就听到栾少箐又说：“像这样的月色，特别适合约会，还有杀人。”

呃……

“杀人？”

栾少箐点点头，

“传说，阴魂景致有两种入魔时刻，一种是即将消逝的漫天彩霞的黄昏，另一种，就是这种皎洁如镜般的月色。”

顾倾城听到她的形容，再次皱了皱眉头，“你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我脑子里想很多事啊，想前世，想今生。想着怎么弄死城外的这些蛮子。”

栾少箐指了指城外不远处蛮族营寨里的篝火。

“我还想着……你身上的毒，要怎么解。”

顾倾城一愣，扭头看向她。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中毒了，也没法跟你解释我怎么知道这毒是什么。反正我就是知道，但我现在还没法解。”

“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

“知道啊。”栾少箐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一种孢子病毒……啊，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像种子一样的毒。而且这玩意儿应该跟了你不短的时间了。不过好在你内力深，免疫好，压得住。暂时没事儿。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暂时不能娶媳妇啦~”

栾少箐没心没肺地来了句。

顾倾城的脸红了又白，手都跟着抖了两下。

“不光不能娶媳妇……哎呀，就是不能动情。”

“动情会如何？”

“也不如何，烂手烂脚而已。”

顾倾城低头不说话。

大概是悲伤的气氛终于感染了栾少箐这个没心没肺的钢铁直女，她拍了拍顾倾城的肩膀。

“开玩笑啦，你长得这么好看，要烂也是从里面烂，五脏六腹什么的，先烂，这样，没等你外面有什么异样，你就已经穿肠肚烂嗝屁掉了。”

顾倾城看了她的一眼，那眼神里，有悲伤，有无奈，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宠溺。

“你这玩意儿，是怎么中的？”

顾倾城微微一笑，“那年父亲一路向北节节大胜，北荒六十八部和朝中奸佞联手，把我绑了去，想要用我威胁父亲……”

“你父亲没妥协，你就被灌了药。你当时多大啊？”

“大概……六岁？记不清了。”

栾少箐听了微微一顿，说不出话了。

两个人就么一起坐在房顶，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月亮发呆。

良久，栾少箐才低声说：“你应该很怕冷吧？”

“……其实还好……”

“还好个屁！每次催动内力都会加速经脉循环运转，经脉运转，那玩意儿就会跟着游走全身。”

栾少箐说着说着， 有些气不过似地扭头瞪他。“小小年纪好好活着不好吗？就你这样的竟然还……杀敌？你这分明是自杀啊！”

“可是顾家……没人了。”

顾倾城悠悠地说：“顾家满门忠烈，已经快要死光了……”

“就是因为你们家快要死光了你才更要惜命好吗？你现在是你家独苗啊！”

顾倾城听了，微微一笑。

“没的只是顾家这一代的长房而已，顾家还有旁支。”

听这意思是，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呗？

栾少箐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在皎洁的月光下反而显得含情似水，如痴如嗔。

只可惜，表情虽然很动人，说的话却呛人得很。

“你丫儿有病吧？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老子费多大劲从战场上抢回来的？你说死就死，你对得起我吗?”

"我……"

“你什么你？我救了你一命，你们家小弟还忘恩负义地关我，饿我，打我，你看看这伤，你看看……”

栾少箐想要撩起袖子来给他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她忘了小栾在狱中时帮了她一回，救了她一命，她那一身的伤在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神力下不治自愈了。

当顾倾城看着她露出一截粉藕般的小手臂时，有些尴尬地拉住她，帮她把袖子放下来。

“你干嘛呀，小心冷。”

栾少箐则是看着自己的手臂愣了一下，哎呀呵，那些伤什么时候好的？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小栾？

哦，那这个假神仙还是有点用的嘛。

“反正……总之，你以后惜命些，知道吗？”

顾倾城不说话，就那么微微笑着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我让你惜命，你听见没有？”

“不怕死算什么英雄？真正的英雄都是那些明知生活残酷而依然选 则努力活着的人。”

栾少箐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爆炸时牺牲的场景……她看到人群一片骚乱，看到好几个同事跑过来跳下水去大声喊她的名字，她看到顾青城声嘶力竭地疯狂往水下潜……神经病啊，她都被炸了他跳下去能找到些什么啊？肉沫吗？还是留河里喂鱼好了。

想想也真是惨，好歹她这也是见义勇为壮烈牺牲，可是以她的身份，是注意上不了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