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双生魂

晕倒的栾少箐被顾倾城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顾倾城自然信不过那群巫医，而是叫了一个药铺的凭着经验给抓了些药，煎好了喂她喝了下去。

喝的时候，栾少箐还迷迷糊糊说了句：“少加点川贝啊，苦……”

“我又不咳嗽……”

然后砸吧砸吧嘴，又昏睡过去。

顾倾城看着她烧得潮红的脸蛋，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很多事，他不说不问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顾倾城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别让这姑娘独处，还是自己守着比较妥当。

他吩咐人把公务搬过来，自己坐在床边，帕子给栾少箐擦脸。

栾少箐人虽然晕着，脑子却还清醒。

她其实很想说：你们就没人给我喝点粥什么的吗？

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我其实是饿晕的吗？！

老子几天粒米未尽了啊喂！

清醒了没多长时间的脑子就在肌饿中慢慢陷入昏睡，昏睡中的栾少箐沉入了一片黑海。

接着，她看到了一片影子，模糊的，却感觉异常强烈的，似乎在试图跟自己传递信息的影子。

接着，忽然胸膛里一片火热，热得好像要将她烧化了。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炸开：“愚蠢！你以为你在救他们，可知他们的命早已被记在了这场战争的功德簿上。”

栾少箐问：“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刚刚把你放出来，你就忘了？”

话音刚落，栾少箐都来不及喊出声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到了黑暗的深渊。

一片火海，一片无间地狱。

周身无数的肌魂饿鬼在业火中都焚炼。

栾少箐身处火中，却感觉不到灼烧。

所以……这是梦？

“这不是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一抬头，看到了台阶之上的巨大王座，那里，坐着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

“我说了，我就是你。”

“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你是我的肉体，我是你的灵魂。”

“我的灵魂？”

栾少箐有些想笑。

“你跟一个唯物主义者讲灵魂？换个人格分裂的说法，我还能信一点。”

王座上的栾少箐，听了，嘴角一勾，一头乌黑长发瞬间燃成了一团火，可是，头发，却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

“随便你信不信，你这个外来者没有资格教训我。”

栾少箐面色一凌，心想：难产她真的是那个正主的灵魂？

“别把我跟那个脆弱的小丫头混为一谈。其实，我跟你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

“一个上古的神，怎么会跟凡人的世界扯上关系？小家伙，你是这个世界的未来，我是这个世界的前世，我们原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是有人起了贪念，不守规矩！我原本还有几十年就可以回去了你知道吗？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那个真正属于神的世界！可是现在倒好……有人拿这片大陆的无数生灵跟天道做了交换。”

“什么交换？”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就你救的那些人……迟早是要死的。因为他们已经被人算到了功德薄上。他们死了，那个被封印的神才能醒来。哦……他可没有我这么好商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座上的栾少箐微策一笑。

“你不懂？没关系！我让你看看，如果不是死于疫毒，这一城的人又该是个什么下场！”

接着，栾少箐的眼前如同天幕大开一般，忽然显现出凉州城的样子……

夜里，刚刚拜托了瘟疫阴影的凉州百姓们进入了梦乡，全然不知危险已经在向他们悄然逼近。

城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菜油作坊里，一个鬼祟的身影朝一个地窖扔进了一支火把。

“轰”地一下，油坊炸了。

本就是冬天，天干物燥，谁家没储存一些过冬的炭火？

可如今，那炭火却成了催命的炸弹。

很快，整个凉州城陷入了一片火海……

“你看到了吗？”

栾少箐呆住了。

确切说，是吓傻了。

她看到冲天的火光中四处逃窜的百姓，很多人都烧成了火球,还在尖叫着四处逃窜……她看到顾倾城带兵赶来，看到他听见婴儿的啼哭冲进一片火光中……

房子烧塌了。

他被压在了废墟里。

“凉州这一城的人，早已上了魂祭的单子，逃不脱的。”

“你能帮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

栾少箐红着眼睛，从幻象中抬起头来，望向无尽的虚空。

“我能救他们一时，就能救他们一世！”

“我能救他们一次，就能救他们于水火。”

“瘟疫也好，火灾也罢，就是阎王来了，也休想从我手里抢走一个生魂！”

王座上的“栾少箐”听了微微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

“有趣啊有趣！凭你？一个凡人？”

“就凭我，凭我一个凡人。”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在人世用来承载神魂的魂器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吗？”

“你别忘了，你所有的天赋能力都是因为我！我才是你力量的源泉！我才是那个神！”

栾少箐看着另一个自己歇斯底里地叫嚣着。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王座上的“栾少箐”见那个凡人不说话，却轻笑着问：

“怎么？想通了吗？”

栾少箐回过神台，抬头看向王座。

“你是被封印的神？”

“没错。”

“弄死这一城的人，就为了让你冲破封印？”

“的确。”

“那你冲破封印干什么呢？”

王座上的栾少箐一愣，我冲破封印干什么……

“当然是主宰天下！”

栾少箐一听，感觉上面那位就是个中二病的病娇少女。

“就这天下？有什么好主宰的？兵荒马乱，人都快死光了。你主宰谁去啊？”

呃……这……

“主宰了天下，能让你的修为更高吗？”

……好……好像……“不能。”

王座上的“栾少箐”闷闷地回答。

“这天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估计也没剩多少钱了吧？”

……

“栾少箐”忽然不想跟这个凡人说话了。

“你要是真的主宰这天下，非但捞不到什么好处，搞不好还要2往里倒贴，我是不明白你干嘛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我要出去！要自由！”

“哦，你早说啊……可是你要自由，弄死我这个魂器不就好了吗？”

“你懂什么？相契的灵魂千年难遇，你要是魂……”

“栾少箐”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这个凡人在套自己的话，气哼哼地咬牙。

“你诈我？！”

“你还吓我呢！一城的人命呢！”

“他们这些凡人，对神来说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我也是凡人啊，我也是蝼蚁啊！可是我这蝼蚁要是挂了，你也要跟着玩完！”栾少箐痞痞地一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死了你也要跟着玩完，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威胁到你我就赢了。我不管你们拿谁去记了功德簿，反正这一城的人命，我栾少箐护定了。”

“你要是不帮我，等到灭城那日，我就自杀！”

“你以为有我在你死得了？”

“一次死不了就两次，两次死不了就三次……这人嘛，活着不容易，死一死还是很简单的。”

“你若死了，我就用要整个大昌陪葬！”

“哦，那时我死都死子，死后哪管身后事？你随便。”栾少箐说完眉头一皱，“切~你又骗我，我一死，你也别想活，还陪葬，陪你大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