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倾城醒了

栾少箐刚要把他们挨个抬出牢去，昨天来提审她的那个飞鱼司的就带人走了进来。一看她这架势，还以为是她打伤了狱卒要越狱。

“大胆细作，竟然……唔……”

栾少箐实在懒得跟他废话，拔下老李腰上的钥匙直接封了那厮的气道和哑穴，跟在他身后的兵卒面面相觑，却没人近前。

“你们将军醒了没？”栾少箐说的是顾倾城，可是一想起自己昨晚下的安神香的份量，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一个半大孩子样的小兵站出来。“回姑娘还没醒。”

栾少箐看那兵眼熟，“你叫什么呀？”

“回姑娘，俺叫小姜。”

“你们不是要抓我回牢里吧？劝你们一句别折腾了，我赶时间救人，你们去府里叫个能做主的来，快去。”

短短几天，凉州城内染病数百，死者几十，这个数值不算大，可是增长的速度着实吓人，一时之间全城上下到处充满“天亡凉州”谣言。。

昌都，昊元帝揉着昏沉的脑袋起了身，淡淡地问身边掌事太监，“什么时辰了？”

“才丑时呢，陛下。”

昊元帝叹口气，“起吧。”

“遵旨。”

昊元从床上拖着身子起身，随意瞄了一眼香炉，“太医属那群神棍真是越发不济了，什么安神香。”半点用都没有。

一想到大祭祀那张油盐不进偏偏又人畜无害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神祀闭关有多长时日了？”

“回陛下，已有七日了。”

昊元帝冷哼，“我看他这一挂，是个死局。”

袁庆看皇帝今天没睡好，气甚是不顺，越发地陪着小心，心想着昨天侍寝时连砍了三个常在，心想皇上这痴疯之症怕是变本加利了。

这人真是奇怪，明知道他唐家送来的丹药根本就是糊弄自己的，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固本培元，其实不过是飘飘欲仙的幻觉，带来的也不过是大梦初醒的空虚，却还是忍不住，一试再试。

当帝王的，一怒就伏尸千里，一个气不顺想杀人，谁还拦得住呢？

袁庆加倍地陪着小心，连喘气都是透着一丝奴气。

“陛下，慕相现在都还在宫外面跪着呢。”

昊庆帝一愣，呆了呆，叹口气，“随他去吧。好好的昌都不待，非得去西边灌沙子，随他去随他去，能活着回来就行。”

听听，能活着回来就行。

袁庆心里打了个突，心想皇帝确实对慕相很不一样。不像君臣，不是父子，不算欣赏，似乎也不光是利用……想到昊元帝男女之事上生冷不忌，袁庆越发地不想说话了。

“对了，他要去可以。让金赤卫护着点。慕相少一根头发，金赤就掉一颗人头。让他们看着办吧。”

“遵旨。”

看来这慕相，真是有点造化呢。

昊元帝起得虽早，却不肯早朝。等在暖阁的大臣们都见怪不怪了，照例还是慕汉青单独御书房谈话，然后领了折子办事儿去。

说起这慕相也确实够传奇的，寒士出身，竟然也过关斩将地留到了殿试，几大家族轮番收买都没说动，大殿上直言自己只做纯臣，只为陛下一人效忠。

一句话说的当时还算是热血青年的昊元帝热泪盈眶。这才几年功夫，那年钦点的状元郎，如今成了一国权相，至于还是不是纯臣……大家笑而不语。

反正人家皇帝是对慕相信任有加的。

御书房谈了半天，陪着心情略有好转的皇帝陛下用过午膳，慕汉青拖着跪了一夜差点没跪残了的双腿出了宫门。

“大人。”

一上马车，书童素瑾赶紧端了暖炉和针匣，一边给慕汉青暖腿一边撩上裤腿施针，看到膝盖处那青紫的一片，暗自咬了咬牙。“大人忍着些，会有些许酸痛，须得把寒气都逼出来才好。”

慕汉青吭声，昊元帝的软刀子他又不是第一次接，跪雪地什么的，已经是仁慈了。

“回府收拾下行李吧，咱们要出远门了。”

“大人这次是要去哪里？西边吗？”

慕汉青拾眼看了看他，“人太聪明了，不好。慧极早夭。”

素瑾看了他一眼，不接话，心想你说的是自己吧？

“这次出去，着女装吧。就说是我妹妹。”

素瑾手一顿，力度没控好，慕汉青一个没忍住“嘶”了一声，她抬头看他额头滴下一滴汗， 吸了吸鼻子。“我不！”

“乖~你再继续耽搁下去，要嫁不出去了。我答应过……”

“你既然答应过，那就别食言，老惦记着把我打发出去算什么？”

慕汉青挠头，这丫头怎么软硬不吃呢。

“这次去凉州，一是军情紧急，二是那边围城后爆发疫情，指望那帮子神棍是要绝户的。大昌会岐黄之术的寥寥，我去，一是为公，二是想再替你找找你的身生父母。”

“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我亲眼着他们断气，有什么好找的？”

“那你妹妹呢？”

素瑾愣了愣，鼻头一酸。“大人，被掠走时她还那么小，当时到处都吃人，你说她还能活吗？”

慕汉青闭上眼，深吸口气，再慢慢呼了出来。悠悠地说：“怎么不能？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素瑾不说话了，她慢慢地扎下最后一针，心想：那是我命好，遇到了你，也是你心善，捡回了我。

相比命好的素瑾，栾少箐的命真是太惨了，都快被老天爷玩脱了。

顾倾城重伤不醒，兵卒们只能把顾寒叫醒，顾寒顶着一脸的“王八”一路杀气腾腾地走到牢里，一路莫名其妙地看着兵卒下人们对他想笑不敢笑，要看不敢看的微妙表情。

他那是穿衣服的时候迷糊着呢。不然应该早就看见自己全身画满了乌龟的样子。哦，对，他还不洗脸，不然应该也看到了自己眉毛秃了……

没错，这就是栾少箐对他的报复，她把人家眉毛给剃光了，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她还准备给他剃个光头来着（顾倾城：……多谢手下留毛）。顺手又给他全身画满了小王八，哦，说是乌龟也行。

所以当顾寒顶着那么一个作孽的脑袋出现在牢里时，栾少箐忽然觉得有点胃疼，哎呀，好像玩过火了呀……

“你看什么看？笑什么笑？谁给你这个细作的胆子笑？说，找本将军来什么事？是要招供同伙了吗？本将军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栾少箐一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孩子，就你这智商，活到现在也是难为你了啊。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嗯，顾将军你今天真帅！”

顾寒一脸你才看出来吗的嘚瑟样，“废话少说，有屁快放，我哪天不帅？”

栾少箐冷呵了两声，“敢问顾将军这一觉起来是不是已经瘟疫横行？”

顾寒一听，立马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外面瘟疫横行，还知道这瘟疫怎么治。”

顾寒一听，“真的假的？”然后一脸戒备：“你该不是为了懵我放你出去随便瞎编的吧？”

栾少箐冷笑，心想我出去分分钟的事儿，废脑细胞编故事骗你干嘛？“你不住我可以先把药方给你啊，你按方子抓药配好了找一个得了疫病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药方？什么药方？”

栾少箐懒得跟他墨迹，就一口气说了七八种药材，听得顾寒一头雾水，“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浦什么蓝什么根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再说，大昌向来都是靠神迹救人的，你这些岐黄之术那都是南蛮子才用的。”说完还一脸你个乡下人一点见识都没有的表情。

啥？“你们这儿没有大夫吗？”

“大昌只有巫医，没有大夫。大夫是什么……好吃吗？”

吃你个大头鬼啊！栾少箐捂着脑袋叹气：大昌的百姓们，你们能活着长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戳穿了吧？哼，来人，把这个……”

“住手！”

顾寒一听声音，知道顾倾城醒了，惊喜地转身喊：“大哥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