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跳楼

穿着警服的小哥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真没事？你真认识他吧？”

“认识，这我朋友。”我虚弱的接过陆群递过来的水，对小哥抱歉的笑笑。

“我最近神经衰弱，做了噩梦。抱歉啊，耽误您时间了。”

警察小哥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俩的身份证，告诫了几句离开了，围观群众们也散了。

陆群皱眉看我：“我就知道会这样才跟着你。你——”

我打断了他：“快到了吧？”

他最终还是眸色沉沉的看了我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之前何朝说过我共情能力强，很适合在执念场中找到关键的破执点。但这引发了一个问题——我太容易被执念同化。

如果我没有被陆群执念浸染，还能仗着纯阳体百毒不侵，可现在我仿佛是被豁开了一个缺口。

就像是免疫失效，我现在很容易被名为“执念”的病毒所侵染。

而这个恐怖而又真实的过了分的梦，说不定就是某个人的执念所引发的。

我和陆群一路沉默，到了我家楼下，先去找了房东。

我在这里租了七年房子，跟房东也已经很熟稔了。

房东李姐是颇豪爽的北方大姐，并没有因为我租约没到期就搬走为难我，反而给我拎上了几盒她老家特产的糕点。

“小伙子挺帅的啊，”她偷偷拉着我，看着正往外搬东西的陆群挤眉弄眼：“行啊小小，有本事。比你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被她打趣的笑了出来：“说什么呢李姐，这我老板。”

李姐眼睛都亮了：“那你可得好好把握啊，现在哪个老板亲自给员工搬家？”

她贼眉鼠眼的又瞄了一眼陆群的方向：“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俩算上金海岸那次才认识不到一周，根本谈不上什么男女感情——陆群这人责任感、英雄主义爆棚，虽然挺毒舌，但估计是怕我又像昨晚一样又见到什么离奇可怖的幻象，才跟在我身边。

也许也是防止发生地铁上那种危险事件发生？我眼睛微眯——有机会我得找他那个执念好好聊聊。

三番五次的坑我，是要闹哪样？！

李姐却重新看向我，语气感慨：“一眨眼你都来北京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水管破了都能哭一场，现在小小也长大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儿姐能帮上的，打电话就行。”

我动容的给她一个拥抱：“谢谢你，李姐。”

我进去的时候，陆群正背对着门站在阳光照射着的飞舞尘埃中。他垂头看着什么。我走过去，却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相框。

“哦，我前男友。”我兴趣缺缺的走到一边，开始分拣东西：“扔了吧，我都忘了。”

“……还喜欢？”

我背对着陆群，漫不经心的说：“……说不上还喜欢吧。谈恋爱有什么好的？暴富不香吗。”

陆群没有再出声，我突然听到下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透过窗户一看，陆群该是正在挪车，大抵是他车挡住了入口。

？！那刚才跟我说话的陆群又是谁？

我回头看了过去，房间里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

我气得打开窗户冲着楼下的陆群大喊：“赶紧把你的东西弄走！打听我隐私！”

陆群：？？？

我愤愤关上窗，后知后觉的想到陆群的执念居然会说话。而且明显跟1301里的外卖员不一样，他好像还有自己的思维。

我啧了一声，它今天不吓人的时候看起来跟陆群本人几乎没什么差别，让人混淆。也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有思维，只是想吓唬我，还是——

——这段时间以来，它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甩甩头，把思绪甩出脑海，继续集中精神收拾起了东西。

我东西不算多。虽然在北京待了七年，屋里也只有必需品，就好像我随时准备离开这里一样。

虽然一直在帝都挣扎求生，这里却始终没能让我有归属感。

陆群力气意外的大，东西很快搬完。我跟陆群走出五层的自建公寓，突然头顶上方，好像几层楼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这声音来的奇怪。我顿了顿刚要抬头看，面前的陆群猛然将我扯进了怀里——而我身后，刚才站着的地方传来“啪叽”一声，仿佛是一大个西瓜摔在了地上！

陆群的手很大，纹丝不动的扣住我的后脑。我的脸埋在他的肩窝，睁大眼睛越过他的肩膀呆呆的看着刚才情急被他丢在地上的纸箱。

视野中忽然涌进一大片刺目血色，在被摔破的纸箱上蔓延出猩红的图画。

“别看。”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错觉般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120把从五楼上跳下的女孩带走了——那女孩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已经被血浸泡得变了颜色。她的长发杂乱的和血糊在了一起不辨轮廓，我只能从那蓬乱得像枝蔓一样的头发中看到一只半睁的眼睛。

她躺在担架上，眼神空茫的盯着天空，瞳孔如同黑洞一般暗淡。

我低下头，有点茫然的看着自己穿着凉鞋的赤脚。距离太近了，我脚上溅上了她的血迹。

我从没想过人的身体里居然会有这么多血，思绪杂乱的莫名其妙的一个个冒出来——如果不是陆群拉了我一把，现在120上估计有我跟她作伴了。

远处陆群被110询问完向我走来。他低着头，眼神幽暗，嘴唇抿着，没什么表情。仿佛在看我，又像透过我在看别处。

认识他这短短两天我只看见他毒舌、腹黑，或是在危险时保护身边人的样子，却难得见他表露出如此茫然到甚至有些迷惑的表情。

他站阳光下，周身却缭绕着一种晦暗的孤寂感。眉目间的沉郁浸染，深黑的眼睛没有焦距的落在我脸上——我抬头看他片刻，没来由的，本能驱使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烈日炎炎下，他的手凉的像浸了冰。陆群有一瞬间的怔楞，却没有挣开。过了好一会儿，他像如梦初醒一般，反过来握紧了我的手指。

“陆总，我好像梦见她了。”我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