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

门重重关上。

我有点迷惑，又有点害怕。随即安慰自己或许是看错了，又继续回到沙发上打起了游戏。

画面光影交错，迷迷糊糊中我被敲门声惊醒，门外是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们说一个女外卖员报案，说自己昨晚送外卖被03室的人拖进屋里强暴了。可电梯厅里并没有摄像头，她身上也采集不到什么证据，所以来问问我是否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

我见过对面屋住着的人，是个满身刺青的男人，经常带着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狐朋狗友到家里，我不想惹麻烦。何况我那晚只看到了一只一闪即逝的手，又能证明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早早就睡了，把警察打发走了。

后来我经过楼下，听小区里的阿姨大妈们八卦，说女孩因为证据不足没能立案，而男的咬死了是女孩送餐超时了，自己要给女孩差评。两人起了争执，结果被女孩诬陷报复。

没多久03室的男人就搬走了，而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晚上，我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隔着门，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你的外卖。”

那声音干裂嘶哑，仿佛是在沙漠里行走的干渴、许久没有喝水的人。明明大相径庭，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当时那个女孩！

我不敢吭声，从猫眼向外看去，只看见一片红色。

这颜色让我有种隐隐的猜测，不安感在神经上反复敲打，突然那片红色往后退去，我得以看到它的全貌——居然是一只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我吓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而敲门声急促的伴着她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你了。”

“你看见了，是不是？”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后来没说出来？”

“你为什么不肯救我？？”

“开门啊，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大，后来变成了疯狂的拍打撞击，门四周甚至扑簌的落下细密的墙灰。隔着门，她恸哭质问之声如同泣血，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我捂住耳朵，想挡住这号泣之声。我能怎么样呢？如果帮了她，罪犯要是报复我怎么办？非亲非故的，我总不能冒着给她“陪葬”的风险吧？我也只是想保护自己，我又有什么错呢？

我没错，我反复地告诉自己。一遍一遍的，在每个难以入睡的夜晚，我这样告诉自己。难道每个人都要见义勇为吗？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吗？难道做不到的就是坏人吗？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恍惚间我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闪过电影般的画面——她被拖走的那一天，我选择冲出了门，砸开了对面1303的房门，像个英雄一样把她救了出来。

或者，我选择打了110，在一切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让她避免了一场噩梦。

又或者，在警察来询问我的时候，我选择说出了我看到的一切——

我本来……有这么多的选择啊。

周围的一切逐渐变淡，拍打声和哭泣声也慢慢离我远去。我感觉自己漂了起来，如同从海底浮上水面，耳中也由模糊到清晰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就算是纯阳体，也太危险了。她的共情能力强得离谱……从没见过的同化度。”

“可是你现在需要她，”是何朝的声音：“而且你……还有一部分，在她的身体里。”

嗯？？？

我淡定不了了，难道说我睡觉的时候这俩狗崽子对我做了什么？什么叫他还在我的身体里？

我呼吸一乱，边上两个人立刻察觉到了，何朝走到我床边：“林晓，你醒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法再装睡偷听了。我只好睁开眼，看着床边的陆群和何朝，讲述了我刚才的梦境。

“如果没猜错，这是1301发生过的。”我说出自己的猜想。

在那里遭遇到的离奇经历就好像是对现实的一种扭曲的投射——我抬头看向神色各异的陆群和何朝，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朝看看我，又看看陆群。后者只是抬起头，深潭一样的黑眸看向他。

何朝认命的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问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句式：

“林晓，你……听过‘执念'吗？”

“朋友，你听过安利吗？”

恍惚间何朝的问话和这熟悉的台词重叠，我下意识的回答：“不买。”

两个男人一脸懵逼的望着我，我回过神来，赶忙补救：“执念嘛，就是执着的念头呗。刚才陆群……陆总，跟我提了一句。”

“可以这么说。”何朝见我上道，继续说了下去。

执念，简单说来就是人无法释怀，无法放下的念头。

强烈的执念，会影响人对周围世界的认知。

“佛家讲‘境由心造’，事实也确实如此。执念，就是镜片。你在13楼看到的那些怪异的场面，就像哈哈镜里的镜像，是被执念扭曲过的场景。你看到的那些怪物，也是‘执念’幻化构建出来的。”

“可那又不是我的执念，”我奇怪的说，“为什么我也能看见？”

何朝轻咳一声。

“执念足够强烈的时候，会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形成‘执念场’。”陆群看向我，出乎意料，他倒是挺有耐心：“就像有些‘群体性癔症’，多人都能看见同一种幻觉，就是被某一个人的执念影响。”

他顿了顿，说：“有时，甚至不需要本人在场，‘执念场'也足以影响他人。比如1301，就是这样。”

我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时拿不准是他俩犯了精神病还是我犯了精神病。

我狐疑的看着他：“可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东西。”

“因为你是纯阳体。”何朝接话：“你的生辰八字全是属阳，从小到大灵异事件都没怎么见过吧。”

“等等，”我啼笑皆非：“刚才还是心理学，怎么突然就转到玄学了？还有，”

我后知后觉，怒目道：“陆群你果然居然偷看我身份证！我说在那你怎么一下子就喊出我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