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夜会谈

夜深了。

沐府里，有人取了件披风给正在院子里的沐凌送去。

“风凉了，是要变天了。”沐凌接过披风，慢条斯理的系上结，与顾辞寒暄道：“顾掌门也不知多加些衣物，当心着凉。”。

顾辞正色道：“原本也没打算深夜到访，实在是路上有事耽搁。今日来，是想与贵派商议流明之祸。”

“流明村虽然位置偏僻，但经过流明便可寻到渡川河畔，流明村出事，已然涉及端城安危。只是这场祸事实在蹊跷。我已经发出悬赏，可惜至今也没得来什么消息。”

正说着，沐凌从袖口拿出来了一枚银针：“流明村出事那一晚，我正巧在城外调查柳府之事，只可惜我到流明村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并未遇上行凶之人，唯独发现了这个。”

银针细长，且有倒刺，显然是特制的暗器。

顾辞心头一震，因为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刚见过类似的银针。

沐凌继续道：“据我所知，流明村一向少有江湖人士，所以这东西不可能是村人该有的东西。”

顾辞接过银针仔细看过一番后问道：“仅凭这一物，如何断定就是凶手留下的呢？”

“这是从尸身的血肉中拔出来的。”沐凌说完，压着声音又补充了一句：“就在那人的喉咙里”

顾辞的手心都是冷汗，他强装镇定道：“手段残忍。只是我确实没见过此物，若是日后有所发现，我定再来知会沐掌门。”

“如此最好。顾掌门，事关端城安危，我希望能各大世家都守护好这一片净土。”沐凌微微皱着眉头。

顾辞沉默了半晌，起身告辞了。见他走远了，沐凌转身便问方才递给他披风的人：“最近沐卿雪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一无所获”沐白颔首回答。

“掌门”沐白抬头问道：“您明知那银针根本不是屠村之人留下的，为何还……”

“只要是与流明村有关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凶手又有什么所谓？何况这人的确杀了人，就算不是屠村的真凶，也不算冤枉。”沐凌侃侃而谈的样子无端带了股寒意。

“明天让沐卿雪去染南家查查吧。”沐凌说着，顺便伸手替沐白理了理中衣：“以后别光顾着别人，也得照顾好自己，日渐寒凉，给自己也多加些衣物。”

沐白本就瘦小，又穿的单薄，夜色中更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多谢掌门”沐白低声应道。

天气渐凉，各家各户已经开始添置秋衣了。端城的秋算不上冷，不过早些着手准备准备总是没错。染南家是端城出了名的大世家，这时节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忙碌。

染南府家丁人手虽多，奈何府邸太大，终还是要忙碌一番。陆羽遥作为家主亲自捡回来的病号，虽说无名无分却贵在很有自知之明，十分自觉的加入了添置新物的行列里，跟着府上的弟子们一起忙碌着，整个染南府倒也一派井然有序的样子。

“陆姑娘，林师姐方才说你的汤药已经放在药楼了，别忘去取。”路过的的弟子给正忙着收拾书卷的陆羽遥稍话。

陆羽遥整理完手上的活，就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药楼去。眼睛视物并不真切，不过模模糊糊能看个大概，自己走得慢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打上次从安街回来，林苍韵便不似往常总来缠她，或许是习武忙碌吧，陆羽遥压根也没多想。

或者说是没顾上想。

这些天陆羽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满脑子都是她遇见染南潇的那个晚上。他的一言、一行、甚至她原本并未看不清的神情几乎都被她完整的脑补出来，不断的重复在她的眼前。

药楼和书屋离得不近，起码穿了四五个回廊，陆羽遥才摸索过来。煎药的屋里东西杂乱，弟子们来来回回忙着各自的活，长长的条案上各种草药堆得满满当当。当然了，这些在她眼看起来就是朦朦一片，具体也分不清物件。

陆羽遥勉强眯着眼睛看见一碗滤好的汤药，正打算过去，结果走得急了，转身一个跨步撞在了桌角，不受控制的向前一跄差点绊倒，偏偏桌上装着草药的粗糙篓筐还挂住了她腰间的香囊，差点把药筐带到地上。

“没事吧姑娘。”一旁的弟子正忙着煎药，不知她眼睛看不清楚，见她差点摔倒，只递过来个眼神问道。

“没事没事。”陆羽遥赶紧抬头笑着应了一句。她感觉到自己腰上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赶紧宝贝地摸摸身上的香囊，果然被刮破了一角，陈旧的香料散出来了一部分。

“陆姑娘！”林苍韵一直在药楼外躲着偷偷看她。自打从栖瑾阁偷听到自己师兄对陆羽遥有不一样的心思以后，她就一直默默醋着陆羽遥。这次故意使了个坏心眼想让她自己来取药，没成想她视力还是这么差，自己居然差点绊倒。

说到底只是个流落在外的可怜姑娘，自己这么敏感同她置气实在幼稚。林苍韵心里有点愧疚。

林苍韵赶紧跑进去搀着她。

只见她一直握着手里的香囊不放，林苍韵心虚的安慰道：“你没受伤就好，香囊我改日送你一个新的。”

“没事不用的，多谢林姑娘”嘴上说没事，手上却还是握着不肯放手。

“叫我苍韵就好，诶对了？不知姑娘芳龄？”林苍韵搀她回百草轩。

“我…我也不知道”陆羽遥低声道。

“啊？”

是的，陆羽遥记忆中唯一的一个亲人，就只有师父，然而师父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年龄。